他执意要听完崔绾绾的“故事”，然而听完之后，仿佛被什么攥住了心脏，疼到他几乎无法呼吸。

东方墨桑不敢想象，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居然那般伤害过绾绾……

崔绾绾双目赤红，愤怒使她忍不住颤抖。

过了好一会，才听到她的声音。

“东方墨桑，我曾无数次想要杀了你泄愤，可是今生的偏偏又没对我做出那些事。”

她恨他，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继续恨他。

“北临需要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你是被天道选中的人，有你在位期间，北临会风调雨顺，这是必然。”崔绾绾深呼一口气，“所以，往后你好好做自己的皇帝，而我，真正为自己活一次。”

前世的自己太过卑微，不堪回首。

她曾是一缕游魂，被悲苦缠成血色的残魄，孤身一人在世间游荡，寻不到去处，也失了归途。

若非有了一次重来的机会，或许千百年后，在夜深人静时，郊外无人之处的破庙里，依然有当年的一缕亡魂饱含着不甘和怨恨，满目凄楚。

“那为什么沈景舟就可以？”东方墨桑还是不愿面对这一切，他自欺欺人，情绪彻底崩塌。

“凭什么他沈景舟就可以？凭什么！”东方墨桑怒不可遏，他激动地攥住崔绾绾肩膀，胸前的伤口因为大幅度的动作，而再次迸裂开，“你在骗我，崔绾绾。”

“什么前世今生，都是荒唐的谎言。”

东方墨桑好绝望，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内心一片荒芜。

他浑身都在颤抖，酸涩难耐，“那不是我，绾绾，求你了。你看看我，我是我，他是他，那些事我不曾做过，我没有挖过你的眼睛，更不曾断过你的双腿，你的武功……我也不曾断过你的经脉。”

东方墨桑因为失血过多，已经不能维持身形，摇摇欲坠。

最后体力不支，直接跪倒在崔绾绾的面前。

鲜红的血液浸染到崔绾绾的裙摆上，像是一朵又一朵盛放的红色牡丹，诡异又盛美。

沈景舟是她裂缝中的一道光，给了她生机。

单凭这一点，东方墨桑就永远比不上。

“你这个人……”崔绾绾摇摇头，“对你来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倒贴的永远会被他利用和嫌弃。

前世的她是这样，今生的卫卿玉亦是如此。

“你喜欢的人，不是真正的我。”崔绾绾自嘲笑着，她挥手拂开，“东方墨桑，你知不知道我究竟有多恨你？是你，让我觉得自己只是一个笑话！”

“不管你是谁，对我而言，你就是东方墨桑，就是那个让我痛苦的人。”崔绾绾的肩膀不住颤抖，眼泪一滴又一滴落下。

“你是不是忘了……一开始是抱着怎样的阴谋诡计看待我的？”

她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再为这个人哭了，可是没有想到，如今还是……

东方墨桑苦笑，“就算如此，我也不会放你走。”

他偏要与她继续纠缠下去。

“我一直在与命运抗争，如今好不容易成功了。”崔绾绾转身走到案桌前，眼角猩红的她，嘴角微微勾着，眼神疯狂。

她一边走着，一边喃喃自语：“你是天道的宠儿，是气运之子。我杀不了你，我都愿意放过彼此了，可你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折磨我！”

崔绾绾的笑意处在疯狂的边缘，她举起手中的砚台，转身缓缓走到东方墨桑的跟前。

时间过去太久，崔绾绾自己似乎都忘了。

她自己本来就是厉鬼重生，她身上的怨气冲天，煞气本身就重。

此时的东方墨桑跪倒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捂着胸口的伤。

崔绾绾赤红着眼，高举手中的砚台，对准他。

狠狠地砸了下去。

剧烈的疼痛让东方墨桑下意识吼出了声，这份疼痛却不及他心中的绝望疼痛的一丝一毫。

他倒在地上，手无力地落下。

在宫人闯进来时，东方墨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费力地开口：“不准……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