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斌踉跄着跑回去叫人。
顾清遥遥见他回了自己的棚子,目光狠厉望着陈知舟这方。
难道是张斌对陈知舟怀恨在心,便在路上陷害了他?
顾清心跳倏地变快。
她掀开帘子走到陈知舟这方,攥着他的衣裳仔细嘱托:“雨天路滑,视线也不好,你一定要再三小心。”
“还有,现在极有可能发生泥石流的风险,你一定要避着走。”
“我......”
顾清话还没说完,陈知舟便将她拉到身边坐下,无奈笑道:“这么担心为夫?”
“为夫一身武艺,与寻常男子不同,夫人不必这么担心。”陈知舟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乐开了花。
顾清眉间的担忧并未消。
她若是能知道前世是谁陷害的陈知舟还好,但现在这个情况,也实属非她可掌控。
“非去不可吗?”
顾清开口,内心万般纠结。
若是自己直言陈知舟此行会遭遇劫难,他必定会心生怀疑。
陈知舟抚摸着顾清的侧脸,语气耐心又温柔:“没事的,我去去就回。”
“要是能知道水坝如今的情形如何,我便可上书一封呈给陛下,让陛下赶紧派人来修缮,可最大程度减少损失。”
闻言,顾清不由得红了眼睛。
偌大一个淮城,竟然无一敢前往水坝探查,陈知舟既非当地官员,也无需行工部之责,却要替这些蛀虫办事!
她愤怒道:“待度过此难,还望陛下能清理淮城的废物!”
陈知舟沉着脸。
这何尝不是他之所想?淮城地处淮水之畔,与京城隔着一条淮河。
陛下忧心北方战事,对此地无暇顾及,近几年来,淮城欺上瞒下之事屡见不鲜。
“既然夫君心意已决,那么我便交代最后一件事。”
顾清一字一句,恳切道:“小心身边人。”
以陈知舟的武功,能伤到他的人很少,可是前世他竟受了那么重的伤,一定是身边的人反水才会如此!
至于其他,她也猜不出更多。
陈知舟点头,正色道:“为夫谨记夫人的话,夫人在这里等着,等为夫回来。”
说完,他披上雨衣,闯入大雨间。
顾清的忧虑的目光紧紧粘着他,直到他与张斌灯几人消失在雨雾中,才不舍地收回目光。
她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祈祷神明这一世能偏爱陈知舟一些,莫要再让他受前世之苦。
是夜,雨水一如既往地瓢泼而下。
陈父瞧着她一个女眷待在这里,心下无奈:“清儿,你怎么不与他们一同离开?”
顾清起身对陈父作揖,又给他盏了胡热茶。
摇晃的烛火下,陈父的背微微佝偻,半条裤子都沾染了泥浆,卷着裹至膝盖间。
瞧着竟真像个村里农夫。
她不由感慨,陈父虽也做过糊涂事,却是正直之人。
今日洪灾之时,他时刻牢记自己的责任,带着百姓疏散,挽救了不少村名的性命和损失。
“夫君在何处,我便在何处。”顾清语气淡淡的,脸上却挂着笑。
陈父愈发欣慰,竟也哽咽几分道:“舟儿,娶了个好媳妇。”
“这是他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