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也会有藏匿这般强大的戾气?
裴邵恒对顾清,多了几分好奇的打量,或者说想要探寻的兴趣。
“夫人说是因为赵兄的缘故才善待在下,可在下却觉得夫人本意并非如此,不知夫人可否直言相告?”
顾清嘴角的笑意愈浓,却比方才更难让人看明白她的意思。
“因为,本夫人觉得阁下乃是人中龙凤,日后必定平步青云。”
一瞬间,裴邵恒的血液在五脏六腑经络血脉中疯狂奔涌,他压抑的不甘宛若破军之势,从眸间溢出,化为不可思议和震颤。
“夫人……何出此言?”裴邵恒很谨慎,压下了心下的激动,沉声开口。
“猜的。”顾清的语气同她的神色一般,轻飘飘的,仿佛方才说的话乃是一个玩笑。
裴邵恒先是一愣,旋即失笑,也轻松了许多:“夫人也是个有趣之人。”
“不过在下稍后还有要事,今日叨扰夫人了。”说完,他起身,对顾清施礼后像是要走的意思。
顾清唤住他,忽然开口道:“裴公子。”
“如今的京城风气不必从前,与其这般谨小慎微谋求出路,或许裴公子的出路反而在东方?”
裴邵恒顿住身形,瞳孔微微震颤。
顾清怎知道他心中所想?甚至这只是某夜辗转难眠之时突然蹦出来的念头,于他心中尚未成形。
他缓缓转过身子,讶异地瞧着顾清。
“东陵山上,乃有玄妙法师,德高望重,若是裴公子潜心求道,说不定日后再回京之时,便是另外一番光景。”
顾清的话像是涓涓细流,一字字流进他心底,打开了他的任督二脉,一瞬间让他深感前路春和景明。
裴邵恒隐隐觉得觉得这条路本就是他的命定之路,可顾清率先说出来,竟让他少了选择的痛苦。
“求仙问道,并非入世之人所思,况且修炼所废数年,徒徒浪费光阴罢了。”
顾清知晓他是在权衡利弊,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被一时的激动冲昏头脑。
“想来,裴公子会好生思考本夫人今日所言,若是日后公子位及人臣……“
“苟富贵,勿相忘。”顾清一字一句,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她从来不是随意施舍时间和情绪的好人,与其找冠冕堂皇的理由,倒不如利益交换来得更加实际。
裴邵恒忽然一笑,眉眼逐渐开阔,眼底的阴鸷也散开许多,“多谢夫人。”
顾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知晓他还没那么快做出选择。
如今裴邵恒所遭受之难,不够彻底,还不能击碎他残存的一丝希望。
唯有万念俱灰者,方可绝处逢生。
顾清缓缓起身,翠茹推门进来:“夫人,裴邵恒已经走了。”
“嗯。”顾清应了声,随她一同离开二楼。
楼下厅内,声声鼎沸,椒兰今日的生意也颇好。
顾清站在楼梯转角处,俯首望着大堂内招待客人游刃有余的司徒胜,不禁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