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单单一个字,裴邵恒的目光微微颤抖。
连自己都在某一瞬间丧失了生的希望,顾清却愿意相信他会位及权臣。
偏偏奇怪之处,是自己竟觉得顾清所言并非虚言。
一股力量从心底萦绕起来,占满了裴邵恒整个胸腔,他死死握着铁牢,盯着顾清的眸子:“裴某愿信夫人一次,亦信自己。”
顾清眸光微沉,侧首同陈知舟对视一眼,两人微微颔首,而裴邵恒却有些不解。
“难道夫人早就已经想好了要救在下的法子?”
顾清点头:“没错,不过有一事你需要知道,若是你想活,过了今日京城之内便再无裴邵恒此人。”
“什么?!”裴邵恒不可置信,虽京城这数十年的生活并未让他有多少快活和留恋,可终究也有一些难以舍弃的人和事。
譬如赵祈,还有他们谋划了许久的为官之路。
但仔细一想,裴邵恒又觉得颇为讽刺,帝王无情,为官之路早就已经断送,至于赵祈,如今自己代罪之身,不为赵兄带来麻烦反倒是一件好事。
思及至此,裴邵恒抬起略向苍白的脸,自嘲道:“如今裴某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今日陈大人陈夫人救在下一条命,来日裴邵恒定当缬草想还!”
顾清等的,便是这一句话。
“很好,裴邵恒你且记住你今日的话,你离开京城之后,应该知道要去何处。”顾清的话燃起了裴邵恒心中的希望。
东边!陛下年纪大了,日后必然想要修炼长生之术,自古以来没有任何一个打下功绩的帝王不想千秋长存!
裴邵恒目光坚定,直起因为受伤而微佝偻的背,后退两步如同君子一般撩开衣摆,对顾清深深作揖:“希望在下,来日还能再见陈夫人。”
一旁,陈知舟薄唇微抿,握着顾清的手也紧了几分。
顾清无奈,知晓这人又是吃醋了,便应了裴邵恒一声道:“时候不早了,稍后大火一起,趁乱会有人带你出城。”
“好。”
是夜,月黑风高,乃是起火势的好机会,顾清和陈知舟离开京兆府,狱卒小心翼翼送着人出门,临了恭敬道:“陈大人。”
“何事?”陈知舟面色沉冷,在外人看来便如地府煞神一般,狱卒瞧上一眼后背便冷汗涔涔。
但为着自己的小命,他还是硬着头皮道:“那个......今日乃是小的口无遮拦,所说之言还请陈大人莫要上心。”
陈知舟冷笑一声:“哦?”
狱卒皮实一笑,引着人离开:“您请。”
两人一上马车,狱卒才松了一口气,暗暗腹语:“怎的偏偏招惹了这煞神,好在惹上什么大事。”
那边,陈知舟和顾清的马车刚绕过街口,后方便传来一阵喧闹。
“走水了!走水了!”
马车内,顾清摘了侍卫装扮,掀开车帘望了眼后方冲天的火光,黑幕一时亮如白昼,夜风起势,更是倾吞之状。
喧闹声此起彼伏,周围的百姓和官府也都赶去救火,顾清收回目光,嘴角微勾:“知舟,你觉得徐大人可会察觉此事乃你我动手?”
陈知舟轻笑:“发现又如何,他并无证据,再者裴邵恒的尸体清清楚楚摆在那里,他还能治我的罪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