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儿这次却并未拒绝,捂着胸口状似要晕倒的模样,顾清唤了翠屏来,“你将人扶回去,之后便来我跟前服侍。”
“沛儿,夫人见你如此也心下不忍,你且听话,休息几日可好?”
沛儿点了点头,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整个人靠着翠屏,虚弱道:“如此也好。”
“只是奴婢实在是心下难安。”
翠屏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却学着夫人的模样柔声道:“我送你回去。”
待两人离开,顾清的脸色才沉下去。
沛儿如今真是好深的心计,她当真是看不出来她是否还残存一丝的主仆情谊。
“沛儿,你若是执意如此,夫人我可当真留不下你。”
自己之所以不给沛儿下狠药,一是不想让她死得这般干脆爽快,二也是想要给她一线的生机,若是她能为自己所用,或许还能给她解药。
可如今看来,倒没有这个必要了。
思及至此,顾清的眼眸越来越冷,宛若坠入冰窖。
翠屏回来的时候,恰好看见夫人依旧坐在案边,低头思索着什么,神色难看的紧。
她安静候在一旁,一言不发,等候夫人吩咐。
待顾清回过神见她,反而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夫人做什么,都有夫人的打算和道理,做奴婢的只需要听从夫人的安排便是。”翠屏的话说得没有太多情绪起伏。
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翠屏似乎变成了第二个玄风。
“翠屏,你不必绷得这么紧,你以前风风火火爽快利落的性子夫人很喜欢。”翠屏有些发愣,不解道:“可是,以前翠屏给夫人惹了麻烦。”
“麻烦既已经解决,何必再提,你长了记性,日后处处精进,才是最好,不必为了此事改变自己的性子。”顾清起身伸了个懒腰。
翠屏恍然大悟,低头忽地红了眼睛。
“多谢夫人。”
顾清回头,笑着瞧她:“谢我做什么?”
“夫人从不将我们当作畜生,而是当人。”翠屏哽咽道。
顾清的笑越发温柔,宛若夏日夜里清凉柔和的夜风,沁人心脾,“好了,赶紧去库里将我的‘流萤’取来”
流萤乃是顾清出嫁时唯一钦点要带的东西,这把古琴乃是外公所传之物,是由前朝名匠所制,名匠千古之后,后世手艺失传,全天下只此一把。
此琴琴音悠扬,一曲一音都有震人心魄之效,乃是绝世之宝。
当初自己出嫁之时,顾允召还让人将此琴私藏,不允许带出顾家。
可母亲力排众议,唯一一次与顾允召争执,便是为了这把琴,为着自己。
顾清回忆间,翠屏已经将琴小心取来架在琴架上:“夫人,您请。”
柔荑轻点琴弦,琴音婉转,宛若珠玉罗盘,翠屏已然心情飘然,感慨道:“好听!”
似乎是觉得自己有些逾矩,她随即收敛下来:“奴婢不懂这些,只是觉得这琴音比奴婢以前路过秦楼楚馆时听见的琴音要好听数倍。”
顾清继续弹奏,短短半炷香的时间,她忽然收手,掌心覆于琴弦之上,琴音戛然而止,翠屏也忽然回过神来,稍显可惜道:“夫人为何不弹了?”
“奴婢从未听过如此好听的曲乐。”翠屏眼神露出一股尚未餍足之感。
顾清起身,负手站在廊下,淡淡开口:“这四方的院子,并非是密不透风的墙,若是被他人知晓太多,并非好事。”
翠屏听明白夫人话里面的意思,看着琴问道:“可要奴婢将琴收起来?明日再练?”
顾清点了点头:“今日开琴,效果不错,你且先收好,我需要时再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