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道:“我的哥哥,他家的金银虽多,你我去白要钱他们给咱们吗!”
那人笑道:“他不给咱们,咱们就不会拿吗!”
何三听了这话里有话,便问道:“依你说怎么样拿呢?”
那人道:“我说你没有本事,若是我,早拿了来了。”
何三道:“你有什么本事?”
那人便轻轻的说道:“你若要发财,你就引个头儿。我有好些朋友都是通天的本事,不要说他们送殡去了,家里剩下几个女人,就让有多少男人也不怕。只怕你没这么大胆子罢了。”
何三道:“什么敢不敢!你打谅我怕那个干老子么,我是瞧着干妈的情儿上头才认他作干老子罢咧,他又算了人了!你刚才的话,就只怕弄不来倒招了饥荒。他们那个衙门不熟?别说拿不来,倘或拿了来也要闹出来的。”
那人道:“这么说你的运气来了。我的朋友还有海边上的呢,现今都在这里看个风头,等个门路。若到了手,你我在这里也无益,不如大家下海去受用不好么?你若撂不下你干妈,咱们索性把你干妈也带了去,大家伙儿乐一乐好不好?”
何三道:“老大,你别是醉了罢,这些话混说的什么。”
说着,拉了那人走到一个僻静地方,两个人商量了一回,各人分头而去。
包勇自被贾政吆喝派去看园,贾母的事出来也忙了,不曾派他差使,他也不理会,总是自做自吃,闷来睡一觉,醒时便在园里耍刀弄棍,倒也无拘无束。
那日贾母一早出殡,他虽知道,因没有派他差事,他任意闲游。
只见一个女尼带了一个道婆来到园内腰门那里扣门,包勇走来说道:“女师父那里去?”
道婆道:“今日听得老太太的事完了,不见四姑娘送殡,想必是在家看家。想她寂寞,我们师父来瞧他一瞧。”
包勇道:“主子们都不在家,园门是我看的,请你们回去罢。要来呢,等主子们回来了再来。”
婆子道:“你是哪里来的个黑炭头,也要管起我们的走动来了。”
包勇道:“我嫌你们这些人,我不叫你们进去,你们有什么法子!”
婆子生了气,嚷道:“这都是反了天的事了!连老太太在日还不能拦我们的来往走动呢,你是那里的这么个横强盗,这样没法没天的。我偏要打这里走!”
说着,便把手在门环上狠狠的打了几下。
妙玉已气的不言语,正要回身便走,不料里头看二门的婆子听见有人拌嘴似的,开门一看,见是妙玉,已经回身走去,便知道必是包勇得罪了走了。
近日婆子们都知道上头太太们四姑娘都亲近得很,恐他日后说出门上不放他进来,那时如何担得住,赶忙走来说:
“不知师父来,我们开门迟了。我们四姑娘在家里还正想师父呢,快请回来。看园子的小子是个新来的,他不知咱们的事,回来回了太太,打他一顿撵出去就完了。”
妙玉虽是听见,总不理他。
那经得看腰门的婆子赶上再四央求,后来才说出怕自己担不是,几乎急的跪下,妙玉无奈,只得随了那婆子过来。
包勇见这般光景,自然也不好再拦她,气得瞪眼叹气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