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湛秋此时根本没什么感觉,在黄泥塘村口,迟疑片刻,撇下众人,单独进了村。
家还是原来的样子,不过看起来比以前有生气多了。
因为赣城工厂对电力需求大,周边农村开始计划停电。
很有规律的两三天来一次电,晚上家家户户都在烧火做饭或者凑在烛火下说话,也有的舍不得煤油灯,趁着天光,赶紧洗洗躺下的。
郑月娥把两个孩子照顾明白,撵他们上床,出来就见院门口模糊的站着一个人影。
“谁呀!”
郑月娥现在比过去从容多了。
她男人是大队长,整个大队谁见了她都要恭恭敬敬叫一声队长婶儿。
于湛秋往前走两步。
“娘!我——”
‘哐当’一声,粗陶土瓦盆子砸落在地,碎的四分五裂。
“怎么了怎么了?”
于伟业听见动静赶紧跑出来,手里还有修了一半的搪瓷盆。
不等郑月娥解释,于伟业手里的搪瓷盆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阿秋?是阿秋吧?阿秋回来了,孩儿他娘,阿秋回来了!”
郑月娥愣怔半晌,终于被于伟业拉着醒悟过来,‘哇’的一声哭出来,扑上来一巴掌拍在于湛秋背上。
“你这糟心丫头,一走这么多年,信也没有几封,你是不是不要我这个娘了,你说?”
于湛秋眼眶发热,搂着郑月娥的肩膀。
“娘,没有的事,是我真的忙。”
于伟业对于湛秋的事情知道一二,但是不多,只知道她曾经为高层领导工作,具体为谁,信里没写。
虽然这几年严格管控人口流动,介绍信制度让敌特几乎无处可藏,但是什么都怕万一。
万一信里说的太多,落在有心人手上,对于湛秋对于伟业一家都不利。
“好了,月娥,孩子难得回来,这么多年她一人在外头更不容易。”
说到这,郑月娥觉得心都要碎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养女儿本来就比养儿子担忧的更多,何况这些年外头乱糟糟的。
“对对对,孩子回来了,阿秋,你这些年怎么样?我听说于张氏那个老太婆去找你麻烦了。
对了,于文朝,就是你那个亲爹你知道不?被下放了,下放到我们村,天天挨家挨户收粪桶,他不得连累你吧?
在外头工作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如果可以的话,郑月娥真想把孩子过去的每一天都参与一遍,好的坏的,冷了饿了的。
“好了,你说这么多,阿秋哪里回答的上来?这不知道跑了多远的路,累狠了,快让孩子进屋,灶上火还热呢,给孩子做点吃的。”
“哎哎哎!”
郑月娥拉着于湛秋的手进屋,一刻也不想分开。
于伟业见状,索性摸出蜡烛点燃,手电筒放在桌子上,自己就着灶火给于湛秋煮一碗蛋皮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