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掉水里淹死的,回来哭一场也就过去了,指不定回来的时候还带个更小的。
耀辉不喜欢当那样的小孩,在村里小孩斗嘴打架,那一批也是最底层的。
他有哥哥们做依仗,向来在村子里是独一份的存在,大家不敢惹,哥哥们不在家那就不行了。
周星河撸一把顾耀辉的脑袋瓜子。
“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家里,放心好了,你是妈妈的瓜皮帽,走哪带哪儿!”
耀辉羞涩的笑,被推开脑袋也不恼,直用脑袋蹭妈妈胳膊。
周星河看出来孩子们有话说,起身去做饭,孝文跟着指挥耀辉去帮忙烧火。
耀辉很没安全感,从小就粘人,追着周星河屁股后头转悠。
顾永光离开家的第六年,周星河已经不怎么给他写信,相反,三个儿子隔三差五有信来。
孝文那孩子已经十六岁了,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在县高中学习成绩名列前茅,期期得奖,还把得的笔记本寄给他,说是多亏爸爸培养,笔记本给爸爸工作记账用,又附上得奖时候,学校给拍的三好生照片。
勤学那孩子特话痨,小时候就话多,这时隔几年,写信也不遑多让,捏着信封都比别人的厚。
信里除了叨叨着让爸爸注意身体工作顺利,就是对外面世界的好奇和询问。
问小商品市场,问更高的二级市场,问消费力购买力消费结构消费主体。
勤学还跟他讲了在火车站如何跟人抢水果批发,又如何跟哥哥弟弟用平板车拉着到镇上卖……
他们县城是黄河流经地,为了防汛,十年前就开始往各家摊派挑河工的活儿,在他们村往县城的路上,有两道十来米高,七八米宽的河堆,想要翻过去何其艰难,上坡怕滑下去,下坡怕车溜的更快。
想到三个豆芽菜拉着重重的板车挤歪了鞋子推,顶破了脚趾头拉,顾永光心里就不是滋味。
可是勤学的目的不是跟他诉苦,是跟他报喜。
一板车水果拉到镇上卖,一天能赚十几二十块钱,晚上回家还能剩下一堆挑剩下的坏果子,给家里人甜甜嘴,爷奶都不舍得吃,拿来做罐头收藏着慢慢吃……
跟顾永光一个屋檐下生活的罗娜突然发觉顾永光这一年是越来越抠门了。
以前她赚的钱能存下来,还能肆意花销顾永光的钱,衣服皮包皮鞋化妆品,每月都能添置新的,可是现在顾永光说啥?
让她省着点花,省了干嘛?他们又没老人没孩子!
不过罗娜不敢跟顾永光生气,只能想尽办法哄。
顾永光这几年不仅在红灯区看场子,随着大老板身份的水涨船高,他的拥护者也越来越多,整个人意气风发,越来越有魅力,已经不是几年前一身破衣服,看都不敢看一眼场子里小姐妹的腼腆男人了。
周星河收到的汇款越来越少,下半年就一毛都没有,换成三个孩子各收各的。
两个哥哥打的是懂事牌,小辉辉就不一样了,走的是孺慕景仰路线。
在二哥每封信的后半截总有一小块地方是他的。
要么是一幅画,父亲把小儿子托举过头顶,骑在脖子上登高望远。
要么是寥寥几句话,讲述跟小朋友之间的争斗,小朋友有爸爸撑腰欺负他,他回家找哥哥掰回一局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