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得一百岁了，不得成老妖精？”

“不，是老妈！”

周星河被儿子逗得开怀，轻轻踢一脚孝文。

“别跟我耍嘴皮子，赶紧滚去上班，好好工作，争取升职加薪。”

“得嘞！”

三个未婚人士都乖乖听话，被支开，客厅小茶几周围只剩下顾老头顾老太，还有周星河与顾永光。

见到儿子跟周星河的相处模式，顾永光狠狠羡慕住了。

俩儿子这几年都离他不远，隔三差五见面，虽然给他长脸，可是他们从未这么亲近过。

似乎还是孝文很小的时候，作为他第一个孩子，又是长子，格外受他疼爱重视，也曾扛在肩头走路去邻村看电影，赶集看耍猴，吵着要买糖葫芦，买了又不舍得吃，一口一口舔着回家，献宝一样给妈妈吃第一个球……

孩子们走后，周星河笑容淡了许多，顾永光突然觉得有些惶恐不安，脑门微微冒汗。

周星河沉默片刻，整个客厅都安静下来，放豫剧的电视被关了，煮茶的小水壶咕咚咕咚冒泡，也没人想起来去端下来。

片刻过后，周星河幽幽叹了口气。

“永光，自从你南下打工，一晃十来年，当初你走的时候，我还勉强算年轻，如今孝文勤学都快要大学毕业，咱们都到了能抱孙子的年纪。”

顾永光汗颜。

“三个孩子都被你教养的很好，辛苦你，你的功劳最大。”

周星河笑着摇头。

“都是一家人，谈不上谁的功劳大谁的功劳小，孩子是咱们两个的，为他们付出再多，咱们也不会计较什么，只要这个家，咱们全家人越来越好，辛苦也是值得的。”

顾永光这些年就没想过家里需要他这个长子，丈夫，父亲，现在先是儿子们过来读书，后是爹妈小妹过来作天作地，如今才是发妻领着侄儿到来，很快拉拉杂杂一大家子都来了，他这心头，有些沉甸甸的。

“其实我在老家早就听说了，你在这边生意做的很大，小五，志文，金老三他们回去都跟村里人讲你的事迹，所有事。”

周星河似乎话里有话。

顾永光有点想擦汗，但是不敢动，怕被当做虚心的表现。

周星河又道：

“他们上下嘴唇一碰，就能把你十年八年的努力都讲完，可是我知道，这其中艰辛危险，没人为你分忧，也没人问一句累不累怕不怕，都是你自己咬牙硬撑，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顾永光突然有种被理解，被看透的感动，摘下眼镜，搓了搓脸。

“我也知道，你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独自在外这么多年，手里又有钱，孤单寂寞，需要人排解，而且哪里都不缺生扑上来的小姑娘，我都懂，也理解，爹娘你们不必绞尽脑汁想法子瞒着我。”

周星河说到后面，声音里尽是落寞，当年恩爱两不疑是真的，如今相敬如宾，只能靠彼此与孩子之间的亲情关系来维系也是真的。

顾永光和顾家二老纷纷垂下眼眸，生怕跟周星河的目光对上，会忍不住心虚愧疚。

“星河，我……”

顾永光见过太多乡下找过来的原配，大吵大闹，当街撕扯，闹出人命的都不在少数，周星河这样，是他没想到的，可是又很符合周星河性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