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我三奶奶家偷火柴,你们在这等着我!”
四坤猫着腰,从河沟坎儿里爬上河坝,还没做贼就先心虚了,跑起来蹑手蹑脚,跟个猫儿似的,光着脚踩在泥巴地上,几乎没有声音。
抄近道穿过一片小树林,就能到四坤三奶奶家。
三奶奶家没有院子,灶房又没门,家家户户都习惯把火柴放在灶台旁边龛洞里,一模一个准。
摸到火柴,尽管没人发现,四坤还是鬼鬼祟祟的把火柴夹在咯吱窝里,再跑起来,就只能摆一边手臂了,夹着火柴的胳膊不敢动弹。
原路返回再穿过那片树林的时候,四坤听到有人说话。
“哼,本来我们的兵力部署虽然略有欠缺,可我们战斗机两百多架,沪市旁边的嘉兴,苏州,无锡,南通,都有分布,把沪市团团围住,就算落后一些,可我们补给方便,结果呢!你看看这是什么场面!”
“蒋帅优柔寡断,既要又要,一时想顺应民心,积极抗战,一时又想亲近美帝,割地求和,总想着保存实力,只肯对内凶狠。”
“听说苏维埃多次致电蒋帅,寻求合作对外。”
“蒋帅还是靠不住啊,说什么攘外必先安内,我看,他打着合作的名义,想用抗战消耗苏军实力,保全自身呢!”
“此等官府,如何为国为民?国危矣,民族危矣!”
“言兄弟不必伤怀,日岛未必没有忧患,怀胜兄曾在日岛求学,日内经济危机爆发,内部矛盾不断,东北岛军西进困难,又惧怕苏联宣战,还眼馋英的东印度公司,原先想着速战速决,三个月抵达我华心腹地带,而今还在沪市苦战,本就是一种胜利了!”
另一个声音道:
“陈兄不要太过乐观,岛军心思狭隘,手段残忍,你没去过北地,不懂,正是因为岛军三月速战计划被打破,一旦他们冲破沪市,沿江北上,抵达金陵,就是他们报仇之时,届时只怕这片土地血流成河,生灵涂炭啊!”
陈兄弟沉默片刻,似乎风声都安静下来。
四坤一时间不敢向前,又惦记烤红薯和烤鸭蛋,不想撤回。
许久,陈兄弟又开口。
“这话出自我口,只入你耳,不可有第三人知道。
蒋帅有意迁都,言兄可做好准备!”
陈兄弟言语平静,声音都压低几分,四坤以为他们谈话就要结束了,谁料言兄闻言大怒。
“不战而逃,关键时刻,弃万民不顾,这是昏君,暴君,愚蠢无知的蠢货,我要去写檄文去报社,我要发动全校,不,整个金陵城所有人,反对这场说是迁都,其实是临阵脱逃的懦夫行为!”
姓陈的大怒。
“你要这么闹腾,让我怎么做人?”
“都这时候了,指不定哪天就死了,还想做人?做鬼都没你的份儿!”
“你要是这么着,咱们这个朋友到今日就算了解了!”
“多谢你今日告知,希望陈兄弟能跟着你们蒋帅在我华大地上东奔西跑,成功奔命!”
“阴阳怪气!”
言兄弟丝毫不让。
“不知所谓!”
两人不欢而散。
四坤听见两人走了,这才放下心来,一溜烟跑到河坝下面。
一群小孩儿自然不可能耐心等待的,已经从河床上掏了有粘性的淤泥在桥墩上摔泥巴比赛,挣的面红耳赤。
“洋火来了,快,小军把你的鸭蛋拿来。”
“我来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