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风刮来了稷下学宫的莘莘学子。
同样也带来了唐门一行人脸上挥之不去的阴云,白色的宽敞孝衣,腰间绑着一根粗制的麻绳稻草。
走过天启城的繁华街道,来往商贩们纷纷让道,巡逻的官兵也像是纷纷受到了指示一般,让开道路。
“这阵仗,就差没把苦大仇深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雷家堡与唐门这一个月来大打嘴巴官司,不过也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到今天唐门的人来天启,这才算是见了真章。”
柳月抚了一下古筝,弦音袅袅。
洛轩神色同情的叹道:“可怜的唐怜月啊,有好处的时候总没想着他,到了背锅的时候就被推出来了。”
柳月问道:“依你看,他们二家相斗,谁的胜算更大?”
洛轩一时无言,脑海之中浮现出了昔日在金钱坊之中的画面。
那个少年举手投足,次次都抓到点子上,丝毫不矫揉造作装深沉,给人一种实实在在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这不好说…不好说啊…”
墨晓黑放下茶杯道:“你直说吧,那位林兄弟完全就是那种你还在盘算着怎么对付他,他却已经提刀往你家里赶的那种人。”
洛轩愣住了,旋即深深的点了点头。
“正解。”
柳月茫然。
这么狠的?
……
如今,天下初定,这唐怜月居天启四守护之一,可谓是唐老太爷在世的时候便埋下的一颗棋子。
要去覆灭雷家堡,这项决策,唐老爷子说是天启城这边示意的,一旦成功唐门必将飞黄腾达。
你品,你细品,谁的脑子能想得通这个理,这可是皇帝啊,九五至尊,总不能他说话都跟放屁一样吧,那大伙儿肯定得信啊。
可现在情况是……唐老太爷一出事,唐怜月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没信儿了。
无奈。
唐家的人只能找到天启城这边。
可人家金吾卫愣着脸说,啥雷家堡唐门啊,找唐怜月?我咋不记得有这么个当官的,啥,你还要往御史台那边传信?你以为朝廷的御史台是粪坑啊,就只装着弹劾这个拥兵自重弹劾那个谋反的信?专门就跟俺们这些当兵的过不去,好!退一步万步来说,就算它是粪坑也不能啥信都往里面塞吧,陛下日理万机,龙体那么金贵,哪儿还有精力花费在这种小事上面。哦……我明白了!你这分明是借着送信的名义想要让陛下烦心,陛下一烦心便会龙体欠安,没准就会生病。
大胆!你这是居心叵测!其罪当诛!
最终,唐门的现任门主唐明皇像吃了屎一般给这个嘴巴像打了标枪一样的守城金吾卫伍长塞了几锭金子,后者神色有所缓和,方才居高临下的说道:“看你们这一行人,千里迢迢从蜀地赶来,家里死了人吧,穿着孝服,还算有点孝心,想来是我错怪你们了,进去吧。”
待到唐门一行人走了之后,方才有一个小兵问道:“伍长,就这么放他们进去了?万一他们闹事了怎么办?”
伍长惊魂未定的拍了一下小兵的脑袋,眼睛一瞪,吓得那小子赶紧闭上了嘴巴。
“你以为就你小子聪明,老子没宫里的指示敢这么办事?”
……
举目无亲。
四下凄凉。
完全可以用来形容唐门这一批人的处境。
年轻的唐门子弟们有几个第一次见到金碧辉煌的天启城,他们满心以为这一次还能见到如今北离的皇帝,现实却给了他们沉重的打击,等待他们的不是什么辉煌的仪仗,也不是什么黄金万两的赏赐,三司六衙,这部那部……你随随便便想见一个当官的都得在这个城内兜上一个大圈子,更别提见皇帝了,那简直是做梦。
“无外乎树倒猢狲散,就怕朝廷想借着这个机会扶持雷家堡,若真是如此,我唐门危矣……”
随同而来管事唐福禄叹道。
“好啦……好啦!”
唐明皇皱了皱眉头,他当下内心也明白,朝廷那边并非是做绝了,要不然怎么会放他们进城?只不过这些身居庙堂的人好面子,明面上是绝对不会承认跟他们这些江湖人士有所沾染的,也无法直接插手江湖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