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诀这边战事未消,朝廷发生了这样的动荡,数十万大军贸然开拔,眼见着便是大好河山拱手让与他人。
底下的将士们哪个能咽得下这口气,已经有不少人劝诫琅琊王就地黄袍加身了。
“值此大军动荡之际,我雷梦杀也难辞其咎,不管怎么说,那小子是雷家堡的人,又与寒衣……”
雷梦杀深深的闭上了眼睛,腰间长剑凌厉而出,却被按住。
李心月泣不成声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没觉得自己这柱国大将军有多风光,尽忠报国这种壮烈的事情也轮不到我这种人来做,只不过……我与琅琊王情同兄弟,所谓义字当先,堂堂七尺男儿,死了不丢脸,苟活失义,生有何欢?”
雷梦杀微笑着将手放在了李心月的脸上。
当时年少,初次相识,直至今日,那一幕幕犹在眼前。
“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我都长了虬髯,你却还是这么美,就和当初一样,对不起,心月,这么多年下来,我光惹你生气了。”
李心月见到了这个男人眼中的决然之意,娇躯微颤,心碎的摇着头。
“不行,雷梦杀……你不能这么对我……”
雷梦杀神色一凛,气势一震,猛然将李心月推开,腰间三尺早已出鞘,拔向了脖子。
恰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帐外传来声音。
“报!”
雷梦杀愣了一下,旋即哭红了眼的李心月便夺过宝剑,扔向一旁,还狠狠的给了他一记耳光。
“进!”
雷梦杀眼中尤有悲怆之意,安抚了一下怀中妻子的情绪。
这个节点,能找上他的人。
大抵是琅琊王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内心是五味杂陈的,就这样一死百了,倒也干净什么都不用操心,但是如今行伍之间满是动乱,万一琅琊王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又如何自处?最怕的不是生不得,而是死不了。
“将军……”
小兵瞥了一眼大帐内悬在梁下的军印,又看雷梦杀脱下了头盔,一头乱发,一时有些无语……
“说,是不是中军大帐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雷梦杀冷声道。
消息传到南部军营的时候,他的处境在第一时间就变得尴尬了起来,那些跟随琅琊王的副将们,有几位长期与他在军中关系不和,借机发难,多的无非是指摘他雷梦杀的女婿杀了皇帝,绝对也是叛党。
琅琊王当时也震惊在了原地,回过神来的时候才让雷梦杀先回本营避嫌,说白了,现在那些人商量什么,要做什么,他雷梦杀完全就是处于一种被孤立的状态。
同时,军营内部也矛盾重重,朝廷的文官来信说主张回京登基,武将则是主张就在此地登基……区别并非只在时间,主要是南诀攻下的那些城池都是军中的将士们用鲜血换回来的,若是大军再退的话,南诀势必会蹬鼻子上脸,你退一步,我进一步,直至到长江天堑之后,将来想要再拿回这些土地,子民,那可就难上加难了。文官那边的理由是大军若不退的话,北蛮那边又不好说……还有蜀中叛乱,以及自立为王的镇西侯百里洛陈,届时没有中枢,难免腹背受敌……
说白了。
武将们认为那些文官大部分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失一城一地只不过是他们谈判书上的寥寥几笔,将来若是战端再开,还是要他们这些军人拿命去填回来……所以一旦涉及到城池的问题,这些军头都是很敏感的,打不过让还好说,打得过你让我让?做梦吧你!有什么屁事先等老子把南诀打服了再说!
文官们急的在京城里跳脚大骂,顾命大臣跑死几匹马都来了几个了,大骂这些军人满脑子浆糊,一点儿都不从大局考虑,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让琅琊王回到京城,趁着十万禁军还在,收缩力量,再行决断。仗什么时候打都可以,国家那么多问题,民生问题,政治问题……等等这些,没有皇帝拿主意怎么行?日子还过不过了?
反正都有道理,谁也不服谁。
这几日闹得不可开交,军营之中也是人心动荡,急需琅琊王拿个主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