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破晓,时间仿佛停滞在这一刻。
太子与康熙面对面站着,两人之间的氛围说不清是沉痛还是悲伤。
康熙流泪,太子倒是一脸淡然。
许久,康熙嗓音嘶哑,沉重问道:“保成,你为何要这么做?”
亲儿子,还是自己从小亲自教养的儿子要对自己痛下杀手,康熙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不敢确信。
“保成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给皇阿玛说……”
太子笑了笑:“没有苦衷,是我想杀了你当皇上。”
林高义不可思议地看着太子,想知道他是不是疯了。
船上所有人都在注视他,不相信太子就这么认了。
“我从小当太子当得厌倦了,不想当了,而皇阿玛您又还身强体壮,并且对我忌惮有加,什么都防着我,所以我就想到先把您杀了,然后我就可以顺利当上皇上。”
“他们都是受到我的指使,否则绝对没这个胆子。”
康熙望着面前早已变得陌生的儿子,痛心疾首道:“保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从小养在身边的孩子,康熙最清楚他的本性,无论如何都不敢置信,太子对自己动了杀心。
康熙宁愿他是被人逼迫的,也不愿承认父子关系走到尽头。
几个阿哥看着冷静对峙的两父子,心中思绪各异。八阿哥手握了握,他不希望康熙原谅太子,否则他这些安排就失去了意义;胤禛则身在曹营心在汉,他挂心的唯有还躲在房间的云蕖,康熙和太子、和八阿哥后续怎么发展,他此时并不太关心;而其他几个很显然被太子的胆大包天吓住,略显呆滞地盯着前方两人。
微风渐起,康熙脸上的泪被吹干,他失望地叹气:“何至于此?”
“那您觉得我该是什么样?”太子双手一摊,自嘲地勾起唇角,“皇阿玛,我三十多岁了,想随性而为都必须在您的眼皮子底下躲躲藏藏,内心有渴望但是您又忌惮。每次上朝,只要有臣子为我说话,您就要将他和我捆在一起,给我戴上结党营私的帽子吧?我很想问,您累不累,这样做累不累?”
康熙几乎很少有说不出话的时候,他是天子,谁都围着他转,而今被自己的孩子质问得哑口无言,他忽然明白,不仅他对太子失望,太子对他也失望。
“但是现在我又不想知道答案了。”一阵风吹来,江面上的薄雾涌起,萦绕在太子周身,他弯了下腰,捡起来血淋淋的佩刀。
梁九功和侍卫首领为了康熙的安全,把他往后拽,继而包围在中间保护起来。
许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太子却把刀刃横在了自己脖颈上。
康熙瞳孔放大,扑上去:“保成你放下刀!放下!”
胤禛几个也提起心,步调匆忙上前阻止。
但太子不是做戏,他很决绝,面对死亡没有畏惧和害怕,刀刃划破他脖颈的前一瞬,他苦笑道:“皇阿玛,儿子最后求您一次,被儿子牵连的人希望您能从轻处理。是儿子对不住您,下辈子再还吧。”
话音刚落,缥缈薄雾中忽然划过一道红色弧度,太子向后一倒。
脖子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不断冒出鲜血,然后用尽身体仅存的最后一点力气转头。
在他闭上眼睛前那瞬间,他看见了自家皇阿玛着急扑过来的画面,看见了互相为敌的兄弟也因为他的死眼中有所动容。
鸟雀惊讶江面上的忽然安静,试探地清脆开嗓,叫到一半又被突如其来的哭声打断。
康熙疯魔似的抱着太子的尸首,涕泗横流,悲痛欲绝:“保成——”
胤禛也愣了一瞬,太子就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