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昼短夜长。
窗外还黑乎乎一片,胤禛起床时窸窸窣窣发出的声响就使得云蕖睁开了眼睛。
她翻了个身,没说话,懒懒地滚到床外侧,探出手去将垂下的幔帐掀开点缝隙,透过缝隙往外看了眼。
胤禛背对她站着,身上穿着朝服,苏培盛正弯腰给他整理腰带。
感受到了身后的视线,胤禛回头,朝着缝隙笑了起来。
苏培盛疑惑抬头,也不敢往里看,随口提醒胤禛:“昨儿年大人那边的人送了信回来,您说要约上十四爷去醉仙楼商量事情。”
胤禛回头,收敛笑意,淡淡地嗯了声。
年羹尧在四川还是有点用的,但近些日子四川周边不怎么安稳,动乱频发,他得和十四阿哥商量一下,动用十四阿哥在军营中的人脉,一边监视年羹尧,一边传送那边最真实的的情报。
胤禛去了外间洗漱,内室安静下来,云蕖眨眨眼睛,觉得不困了。
清月清竹听见响动,进来伺候云蕖起床。
胤禛坐在桌前才吃了个烧麦,就见云蕖过来了,他有点惊奇:“今日不困吗?”
从深秋开始降温,云蕖就很容易困乏,早晨很少能起来和胤禛一起用早膳,因此弘晖也被交代不必早上过来正院打扰云蕖。
“睡好了,等会儿见见刘格格,看看后院这些院子差点什么过冬的物件,一并补齐了。”
云蕖坐下,胤禛把他还没动过的粥推过来,“嗯,最近外面那些庄子上的管事应该也会把账本送过来,劳烦福晋操心了。”
年底,不仅朝堂上忙碌,王府里各项事宜也都挤在一起等着主子们查验发话。
云蕖都忙成习惯了,她舀了一勺粥起来,道:“都是些做惯了的,没事,这样的天气又不方便出门,闲在府中正好有点事做。”
入了冬,厚厚的门帘子也垂了下来,防止刺骨的寒风钻进室内。
苏培盛哈着气搓着手从外面进来,喜气洋洋道:“爷,福晋,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呢。”
云蕖连舀起来的那勺粥都还没喝,就迫不及待起身要去看雪。
胤禛操心地拉住她,扭头叫清月取来斗篷,无奈道:“不想用早膳,至少先穿好斗篷吧,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云蕖有些理亏,抿抿唇笑道:“我不小心忘记了。”
郎中和太医都说过,云蕖如今的这副身子,最好不要受凉,不然即使是平平常常的一场风寒,对她而言都十分危险。
清月取来斗篷,胤禛接过去,亲自为她将帽子带上,又将带子系好。
云蕖欢欣雀跃地往外走,苏培盛也赶紧递了大氅给胤禛披在身上。
游廊下,两人静静伫立。
细小飞舞的雪花从天而降,落在了院中,倏而消失无踪,直到下一轮风雪侵袭,平整的地面才留下一片纯白。
云蕖上辈子生在南方,没领略过北方冬日的壮观,即使生活在这里已经好几年,大大小小的雪景看了无数次,她仍然对“初雪”这个浪漫的说法怀有浓浓兴致。
风雪调皮地斜斜向游廊上的人冲撞过去,胤禛侧身挡在云蕖前面,垂在身侧的手很自然握住了她的手。
云蕖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轻声呢喃:“时辰这么早就下雪了,不知道待会儿会不会堆得厚厚一层。”
她只是随意感叹一句,胤禛就如临大敌,提前嘱咐:“不能去玩雪,雪景隔着窗户赏赏就好了。”
云蕖把手从胤禛手心挣脱出来,推推他的手臂,催促道:“我知道的,但是您还不去上朝吗?待会儿迟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