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苏公公向来为人天真善良,只是胆子略微小了点。所以此时不免可怜太子爷,因此他闷着声音,咕哝道:“太操劳不好,但您至少操劳一点呢?”
胤禛随手将茶盏撂下:“你说什么?大声点?”
苏培盛一个激灵:“没、没什么。”
弘晖没等到为他大胆发声的人,失望地摇摇头,不得不继续投入到繁琐的公务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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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的病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
十二月底的一个晚上,除了胤禛,几乎所有和德妃有关系的人都到了慈宁宫守着。
殿内气压很低,云蕖站在最前面,瞧着面前的门开开合合,从里面出来的人个个神情悲痛。
生离死别是绝对不可能改变的规律,大多伴随着悲伤的主旋律,成为多数人最害怕面对的事。
十四阿哥被叫进去一直没出来,完颜氏站在云蕖身旁,眉眼中除了点点悲伤,更多的是疲惫。
“去了也好。”她喃喃道。
德妃爱屋及乌,没怎么为难过她,但没生孩子的那几年,后院里并不安生,德妃想一个接一个塞人进去,还是十四阿哥出面,这事才算了的。
她像云蕖这样受过德妃的磋磨,可不代表她感激她、敬重她,对她孝顺也只是看在十四阿哥的面子上,不得不那么做。
云蕖听到了完颜氏这声呢喃,她抿抿唇什么都没说。
德妃和想见的人都说了话,几乎到了最后,才叫云蕖进去。
可云蕖觉得,她其实并不想见自己,因为打她一进去,德妃的视线是落在她身后的。
她一定是在确认胤禛来没来。
十四阿哥和完颜氏守在她身边,云蕖上前去跪在地上给她行了个大礼。
近乎呢喃的声音从云蕖头顶上传来:“老四没来……”
十四阿哥泣不成声:“额娘……您别为难四哥了,您把儿子养这么大,儿子陪您,什么时候都陪着您……”
云蕖缓缓起身。
德妃重重地喘了两口气,苍老的眼皮垂得很低:“老四让你来的?”
“妾身自己来的,皇上在养心殿还没回来,进来准噶尔部族频频挑事,皇上对此忧心不已。”
这个理由也算是给德妃一点面子了。
德妃眼含嘲讽,脖子转动,眼睛盯着床帐:“我是对不起老四,老四也抱负回来了,如果有下辈子,我定然不会要回他。乌拉那拉氏,你回去告诉他,我与他的母子情分只到这辈子,必不会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云蕖面无表情,恭顺低头:“是,妾身会把话带给皇上的。”
说完,德妃再不想见她,在十四阿哥怀里闭上眼睛:“除了十四,其他人都出去。”
说不上什么感觉,云蕖心里像是被微风拂过的湖泊,浅浅泛起涟漪,转眼所有痕迹消失不见。
丑时,紧闭的门后传来一声悲怆的哭声。
太后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