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臣代表几位同僚，有点事情想请五爷帮忙。”富察大人微微弯腰，语气谄媚，“谁都知道，皇上和您的交情不一般，如今恐怕除了十四爷，就属您和皇上最亲近了。皇上最近心情不好，臣理解也看在心里，但接连被打发出京的那些同僚，可都是被先帝称赞过的国家栋梁啊……”

“啧。”五阿哥不大不小地发出一道声音，他觉得面前这个老家伙的脸皮还挺厚，“你们的意思是，对皇兄做的决定不服气？”

富察大人可万万不敢承认，赶紧摆手，着急得眉毛都揪起来了。

五阿哥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装作很为难道：“有什么意见就在朝堂上说，皇兄开明大度，只要是言之有理，他肯定能听进去。富察大人，这些话或者你可以直接去养心殿说给皇兄听，本王还有事在身，先走一步。”

老狐狸，还想把他当枪使，真是狡猾狡猾的！

富察大人磨磨蹭蹭来到养心殿门口，小夏子才和他打了个招呼，里面就传出茶盏碎裂的砰响。

他浑身一抖，再不敢往前踏一步。

小夏子回头看了眼，见怪不怪地回头，笑得阳光灿烂：“富察大人请等一会儿，奴才这就进去禀报！”

哎哟，谁不知道如今的养心殿就跟修罗场似的，寻常人路过都得绕道走，他们御前伺候的这帮更是恨不得把脑袋塞回肚子里才觉得稍稍保险些。

好不容易来了个出气筒，可得赶紧给皇上送进去，再把他干爹换出来才行啊！他干爹一把年纪可经不得摧残了，他还有自己这个大儿子要养呢！

富察大人那声“不用”卡在喉咙里，眼睁睁看着小夏子欢快地开门溜进去。

才进去一会儿，小夏子出来的时候脸上都煞白煞白的。他扶扶帽檐，咽咽唾沫，整理好表情，笑着弯腰伸手：“您请，皇上让您进去呢！”

富察大人很想往后退，但小夏子虎视眈眈，像是只要他敢后退一步，就会被养心殿外候着的几个太监侍卫立刻拿下一样。

怀着未知的忐忑，他踏进了养心殿，话才说了一半，书桌后面那位就抬起了眼。

“富察大人如今对朕很不满啊，朕瞧着你好像对朕意见颇大。”胤禛把毛笔随意搁在一边，身子往后靠，犀利的黑眸漫不经心从面前人的慌张失措的脸上扫过，“朕的决定，你们都看不惯吧？”

“臣不敢！”富察大人膝盖一软，啪嗒跪下。

“不敢？朕看你们敢得很！朝廷给你们发俸禄，不是让你们整天只知道争权夺利的！你们在朝堂上到底为了什么争吵？朕不明说，你们还对朕不满，看来朕还是对你们太仁慈了点。”

富察大人是踉跄着走出养心殿的，重新见到外面太阳的那刻他才能去确定自己还活着。

然而胤禛的忍耐确实很有限度。

隔天，他就风风火火从朝中抽了几个人，组成一个专门调查官员作风的机构，首当其冲从富察府出发，把一桩桩一件件隐藏在官服下的私事丑事挑出来。

富察大人在外面养了两个外室的事也随之传开，丢尽了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