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十三,京都的第一场雪至。
撑着一把骨伞立在红梅下的江辞叹了口气。
沈晚拢了拢大氅,看向身侧的江辞。
“砚书,看来...要好事多磨了。”
半月前,东芜帝突发恶疾,缠绵病榻。
阖京上下得不得行婚丧嫁娶事宜。
江辞用指尖拂去落在眼睫上红梅花瓣,温声宽宥沈晚:“殿下,这也是好事。冬日寒凉,礼节繁琐,殿下容易受寒,等到明年春天,天气再好些。”
沈晚虽隐隐有些不安,但也是只能接受现实。
“好。等到明年春天,桃花开时,我们就成亲,砚书。”
等到那时,一切的荒唐就都能结束了。
她就只是这世间最寻常的女子,平安、健康地长大。
江辞垂下眼眸,看着立在满苑红梅中的沈晚,眼底浮现出细碎笑意。
“好,明年春天,桃花开时,我就来娶你。”
......
南樾边境。
数尺白雪覆盖莽原。
铁骑迎风立在呼啸的北风中。
萧越一身明光铠跨坐在一匹黑鬃列马上,被玄铁战靴包裹着的紧致修长的双腿从马背上垂下。
银光盔上的红缨在风中肆意飞扬,沉重的盔甲隐去一张俊美的脸庞,唯余一双比漫天风雪还寒凉的眼睛和若刀裁一般的下颌。
凌风一夹马腹,赶去了萧越身侧。
“启禀陛下,飞凉河虽然已经冰冻数尺,可若是重骑通行,也难保能够万无一失。”
“让重骑绕飞凉河北上,轻骑随我横渡飞凉河。”萧越面无表情道。
凌风不禁一滞,“陛下!不可啊,您御驾亲征,若分散兵力,陛下的安危如何保证?不如一同北行绕路。”
“太慢。明年春,南樾铁骑势必直取东芜腹地。”
一声轻笑从萧越喉间溢出,他的目光越过雪原,望向天地交界处,眉宇间是一扫往日阴霾的睥睨与张扬。
“孤此行,不会败,只会胜。”
“渡河。”
......
南樾本纪,弘定二年冬月十五,陵帝御驾亲征,率三十万精兵直奔东芜边境。
东芜皇室暴政,经年积弊,军备空虚。
边境防线失守后,南樾铁骑一路势如破竹,入东芜中线十二洲如入无人之境,直入腹地。
陵帝萧越截断十二洲军报,待到南樾兵戈直指皇城时,东芜帝还在与宠妃寻欢。
东芜皇室被尽数被生擒。
城楼下,马上的萧越冷若寒潭的眼神一一扫过跪在地上面色灰败的东芜皇室。
良久,萧越的目光渐渐变得阴鸷诡谲,他神色讳莫如深,兀自摇摇头。
“不对,还少了一个。”
萧越将滴血的剑尖抬起,贴着东芜帝的脸颊摩挲,幽幽道:“安乐公主,在哪儿?乖乖交代了,孤可以考虑,留你个全尸。”
东芜帝惊惶到极致,反而生出两分镇定来,“你要杀了朕就快杀,朕宁死也不会向你低头。”
“你找死,孤便成全你!”
刹那间,方才说话的东芜帝已经从头顶被劈成两瓣,分开向两侧倒下去。
脸上溅满鲜血的沈策立即爬出,“我说!我说!安乐公主,她...她,她在江府,今天她成婚,所以她没有在皇宫中!”
萧越目光蓦地转向突然出声的沈策,好似没听清一般歪了歪头,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沈策为了抓住活命的机会,立马应声道:“安乐公主沈晚,今日成婚,所以此刻应该在江氏的...呃啊”
萧越手起刀落,沈策的头颅滚落在地。
明媚的天光中,萧越忽地勾唇露出一个笑容,眸光森寒彻骨。
“沈晚,好得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