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割下大公子身上最后一块肉，钟离慕一才把匕首丢到一边。

大公子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可以了吗？有些肮脏的地方，我可不想割，没眼看。”

“嗯，可以了。”

音萝说着又似乎想起了什么。

“要不然你还是把他的头割下来，然后拿过来给我吧。”

钟离慕一依言割下大公子的头，提到音萝身边，弯腰想把她抱起来的时候，被她按住了手。

“不用麻烦了，就在这里也挺好的。”

钟离慕一手僵住片刻，最后还是收了回去，换了个姿势，半蹲在地上扶着音萝。

她救不了音萝。

本来也就没几天可活了，如今这样，更是回天乏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按照音萝的心意折磨大公子，砍下他的头，让她心中的怨恨得以发泄一部分，是钟离慕一目前唯一能替她做的事。

“你要死了。”

“我知道啊！”

音萝露出一缕解脱的笑容。

“我还说要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等死，不想死在你的怀里，让你伤心难过，到了最后，还是没能逃过。”

钟离慕一看她这样，也不知道是该为她感到高兴，还是该如她所言，伤心难过。

“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咳~咳咳~”

音萝想笑一笑，却咳出几口血来，气息也愈发萎靡了。

钟离慕一仔细地帮她擦拭着血渍，音萝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没什么好擦的，反正擦完又流出来了。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爹爹和阿娘天天被我的调皮捣蛋搞得头疼。”

“就算我乖乖留在小院等你，过不了几天也还是要死的，倒不如用这几天无足轻重的命，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钟离慕一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既然她想这么做，就随了她的心意吧！

更何况木已成舟，时光无法回流，发生过的事，说再多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何必做那种多余的事呢？

如果这样能让音萝更开心的话。

见钟离慕一没有怪她，音萝伸手提起大公子血肉模糊的头，就像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越看越满意。

“你要他的头干什么？不觉得脏吗？”

“怎么会脏呢？若是换作平日有气的时候，肯定脏啊，这不是已经没气了吗？现在它就是我准备的礼物。”

“礼物？”

“嗯，我马上就可以去见爹爹，阿娘，还有族人们了，总不能空着手去吧？那样不太好，这礼物虽然不贵重，但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嘛！”

“……”

钟离慕一顿时语塞。

“钟离慕一，你不会是接受不了我要死了的事实吧？我可是会笑话你的。”

“你想多了。”

“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是合作伙伴，我只是在报你的恩，还你的情，你从来没有欠我什么，只要你以后能记得我就行了。”

“嗯……”

钟离慕一低着头，应了一声。

音萝的眼神逐渐涣散，手指开始虚化，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

“我要走了，还有最后一件事要跟你说，神帝屠我全族，用族人炼制封禁珠，肯定不会是为了干什么好事。”

“被封禁之术禁锢的东西，也唯有用封禁之力才能破除，这些年我虽然没做成什么大事，封禁之术倒还算有所长进，能达到当年阿娘的水平。”

“我……我死后，会化为一颗封禁珠，你把我带在身上，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帮帮你，这也是……我……最……”

音萝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彻底没有了气息，钟离慕一怀中一轻，什么也没有了。

点点流光慢慢凝聚，变成了一颗深红色的珠子，落在钟离慕一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