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他给火堆添了几根柴火,又摊开了随身携带的毛毯,把自己裹个严实,靠在树干上,打起了鼾,也没在搭理智龙。
智龙告别了隼鹰,回到了帐篷,叔父还没睡,他一见到智龙,便冷冷地问道:你去找他了?
“是的”,智龙低声回应他。
“你最好离他远点,他可是个危险人物”叔父大声说道。
“可我觉得他是个英雄,再说他也是为了我们营地的安全”智龙鼓起勇气辩驳。
“孩子,你不要参合进来,保卫营地有我们这些大人,营地里的这些士兵,还有联盟的军队。”叔父的语气有些柔。
“叔父,我已经长大啦,我不再是个孩子了,我应该有自己的选择。”
“我不想一直呆在这个山洞里,我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总觉得自己有一些使命要去完成。”
“孩子,外面的世界并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
“这些我都明白,我也明白你这是为我好,可我不想像明捷那样活的像温室里的花朵,面对着寨子的危机手足无措。”
此时,苏伦陷入了沉思,他知道孩子已经长大了,孩子就像青春期时的自己,叛逆,希望挑战自我,孩子总有一天会离开自己。
智龙也不再多言,他开始仔细地收拾这顶帐篷,他掸去帐篷上的灰尘,把桌子上的碗,筷子,杯子一一收起,小床上的被窝、枕头,这里的每一个物件都陪自己度过了二十年时光,是多么让自己依依不舍,更难以割舍的是叔父对自己的感情。
而这一切远不及叔父对自己的感情了,智龙觉得唯有找回叔父的至亲,才能回报叔父对自己的养育之恩。
这个夜晚智龙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第二天,工厂依然开工,智龙起了个早,他是来工厂向自己的好朋友明捷告个别。
智龙很了解明捷,明捷是个务实的人,自己的雄心壮志,在他的眼中,就是无病呻吟。梦想,在他眼里比不过半斤茶叶。
明捷还是那套说辞,兄弟,你该醒醒了,猎人,那不过是个长不大的梦罢了,请你认清楚现实,每次从营地里出去的年轻人,最后能活着回来的能有几个,我们不过是普通人,至少在这里,你吃完这顿饭,不用考虑下顿饭,不是吗?
他的梦想很简单,就像营地里的每一个人,都希冀于营地前的那一百株茶树,能有个好收成,狠狠赚上一笔,存够了钱,到慕沙去生活,这也是营地里大多数人的梦想,他们早已厌倦了如野蛮人般的营地生活。
可富足的慕沙对外来人口控制极为严苛,那些想迁入的外地人口,必须花上几十年的积蓄,才能拥有合法的慕沙身份。
两个年轻人的想法截然不同,话不投机,后面的聊天更多的是在追溯那无忧无远虑的童年时光。
那就再见吧!明捷,我的好兄弟,智龙今天的道别有些意味深长。
就在智龙到工厂开工的时候,隼鹰又来到了苏伦的帐篷中,他今天是来做说客的。
他一把掀起帐篷的帘,就看到了苏伦那张黑黑的老脸。
“苏伦,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隼鹰有意化解这紧张的局面,心平气和地先说道。
“你又来做什么?”苏伦差点就把不欢迎说出了口。
“我可是受托付而来”,隼鹰微笑面对。
“委托?谁?”
隼鹰没有直接回答苏伦,在苏伦的身边坐了下来,从大一内兜里掏出了一个铝制的小酒壶,旋开盖子,给苏伦倒上了一杯,自己先干了一口。
这才开口说道:“我们是有过生死之交的患难兄弟,好久没这么喝酒了,有时候我很怀念从前,我们四兄弟坐在一起喝酒的日子。”
“那时候我们很尊重你,你是我们四人中最出色的猎人,无论如何糟糕的情况,你都能从容面对,可现在,哎,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样的,兴许是你失去至亲的痛苦,多年寻找未果。”
隼鹰见苏伦没有接话,继续说道,“也好,这里也不失是一个安生之所。”
“智龙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当我问他为什么要离开这里时,他是这样回答我的,他说他要保护寨子,要替你完成未了的心愿,我从这孩子的眼中里看到了一些东西,就像从前的你。”
“苏伦,孩子已经长大了,你没有权力决定他的未来,你该尊重他自己的选择!”
苏伦一直没有接话,他默默地听着隼鹰把话说完,从苏伦表情的细微变化上,隼鹰也看出苏伦的态度有所缓和。
隼鹰又继续说道,你永远是我的兄长,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你请放心,这个孩子,我会尽力保护他的。
许久过后,苏伦这才回过神来,开口说,是啊!孩子长大了,他复杂的目光变的清朗起来,似乎是已经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智龙回到了自家帐篷,帐篷里没有人,此刻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这是一次极为难得的机会,他迫不及待地开始整理行李,他打开了自己的帆布背包,把各种东西能带的都扔进去:一个手电筒、几节电池、一袋茶叶、几块风干的腊肉、一整盒子弹、一张地图,
对了,还有自己的身份证,没有这玩意,在其他地界,很有可能被当成奸细。
整理完毕,智龙把背包往背上一搭,留恋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家,然后咬着牙坚定地走出了帐篷。
他要去找隼鹰。
才走到一半,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没跟叔父道别,也许这一别,就永难相见了。
智龙放下了背包,走向了营地公所所在的营房,那是一顶军用的迷彩色大帐篷,苏伦在里面,他正在和营长龙彪聊着什么,两人对贸然闯入的智龙感到诧异,龙彪眉头一皱,问道:什么事?风风火火的。
智龙只得硬着头皮,轻咳一声。
“你好,龙彪先生,我找一下我的叔父吗?”
“哦,当然可以!”龙彪从兜里掏出烟点上,走到一旁。
“孩子,怎么了?”,苏伦问道,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智龙含糊地说道。
此时,智龙心里清楚,也许这是他与叔父的最后一面了,要不是事出有因,他绝不会隐瞒他,叔父对自己的感情是真挚的,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
智龙突然觉得眼睛一阵发酸,双眼含泪,他朝前紧紧拥抱了一下叔父。
“好了,我走了”,智龙咬着牙,一狠心转身离去。
“你怎么了,孩子?”,苏伦对智龙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
“照顾好你自己,叔父!”智龙声音嘶哑地说着,说完就迅速转身离开了。
苏伦明白这是孩子在向自己道别,事实上他昨晚已经彻底想通了,看着智龙远去的背影,不禁伤感地说了句,“是啊,孩子长大了,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