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看着捂住脖子,单手拿剑,如临大敌的将领,眼中骇芒不断,下意识也拔出剑来,心头惊诧。
“你,你疯了!”
谁知屈辄慢慢后退,退到了领头身后。
“若是让他跑出去,那你可就死定了,你不杀了他,他就会杀了你呀~”
领头口中发涩,只觉得口干舌燥,屈辄的话他自然知道道理,只是杀了他,自己真的能如他所言,将白的抹成黑的吗?
骑虎难下,他必须得上。
领头一剑斩出。
两道由血珠连成的红线从剑尖处被抽离而出,从温热的身体里被剥离,无处可依。
悬空,坠落,失温。
身影倒下。
一道痛苦低沉的嘶吼响起,似受伤猛虎的咆哮。
领头咬着牙,捂住左胸处的伤口,愤恨的看着屈辄。
“干嘛杀了他,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屈辄一笑,笑得灿烂异常。
“我只是把刀子插到他脖子里,但是是你一刀杀了他,我没杀人啊~”
说着,屈辄蹲下身子拔出短刃,在将领的身上擦了擦,用刀尖一指领头,笑的越加意味深长。
“而是你杀的。”
“我没杀人啊,大人~”
领头瞳孔一定,看向屈辄的眼神从愤恨变成了恐惧,如同看着魔鬼一样。
屈辄站起身来,周围的事物猛然一变。
军帐消失,领头和将领消失,连光线也消失了。
前方有着一道昏黄色的烛火摇曳,烛火旁坐着一个人。
孤独的一个人坐在四人宽的皇位上,落寞至极。
整个皇宫就像一处宽广无垠的深海,而他是一头迷路失群的蓝鲸,无声低鸣着独属于自己的歌谣。
黑暗包围着他,不带一丝温度。
似乎没有人发现过他,也没有人了解过他,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屈辄眨了眨眼睛,那皇位在他眼里似乎变了模样,那不是皇位,而是囚禁住他双脚的沉重枷锁。
而屈辄想向前走的时候,脚上一痛。
低头一看,自己的双脚之上也带上了枷锁,一模一样的枷锁。
“从你给他们许下承诺的时候,你就被戴上了枷锁,不管你是否能实现承诺,它始终会出现。”
他轻声说道。
“责任吗?”
“对。”
屈辄拖动着枷锁,慢步走向他。
左,右,左,右,左,右......
鲜血拖出长长的直线,如同一道车轨,一路朝前,不会停下。
“改变世界很难。”
“每死一个人,就越加罪孽深重。”
“当我站在巨坑旁,看着被燃烧的书籍,和被一个个推下深坑的术士时,我就想起了自己跪在深坑旁......”
“我以为我能改变,结果不过是互换了角色罢了。”
他的声音十分平淡,但就是能听出里面蕴藏着的痛苦、悲伤、还有无能为力。
“总有人要背负起责任,一国、六国、天下~”
“当我倒下的时候,我以为会有人代替着我,继续走下去,但......”
“我失望了。”
屈辄一步步走上阶梯,朝着他而去,面无表情。
“不是你失望了,而是你失败了。”
烛火猛然飘动,远处的巨大黑影来回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