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那件事你这么介意，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当时我只是因为接纳了太多魂灵，所以有点犯懒不想动，而且我感受到先生的元素力了，所以才什么都没做的。嘿嘿...”

林思思手指卷着鬓角垂落的一缕头发，颇有些抱歉的解释着当时的真实情况。

饭已经吃到了半途，众人的话题也刚好聊到了这里，空和派蒙悄悄对视了一眼，随后在做了一次深呼吸后，空小心试探着的开口说起了他们在地下曾经分散开的事。

提到林思思和众人分开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汇合，各种经验都很丰富的钟离很快察觉到了空想要传递出的意思。

思思就是在那次分开回来后，变得比从前还要粘人和欢快，尤其是从行为上再没有了顾忌般的散发着自己从前一直都有，却被刻意收敛的魅力。

他看着因为回忆起了什么所以面色有些发苦的魈，还有小心翼翼对自己眨眼的派蒙，最终还是将金褐色的眼瞳投向了正在埋头吃菜的林思思。

“思思，方才听魈和空的说明后，我有一件事不明。”

林思思没有抬头，看起来好像那块排骨真的很难咬的样子。

“唔？先生请说就是。”

“空他们被困的空间是太威仪盘所创造，这件事，你是基于什么依据给出的结论呢？”

这一次，林思思连咀嚼的动作都停下了。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钟离的问题，而是在脑海里忽然闪回了那不断寻找英魂时的荒芜情景，以及头顶和太威仪盘完全不是同一个层次的巨大红月。

派蒙看着因为被钟离提醒后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表情变得严肃异样的魈和空，还没跟上他们的思路，摸着脑袋有点急，

“这，这有什么问题吗？我们都看到了太威仪盘，后来那些机关也都是控制太威仪盘来开辟道路的呀？这不就是证明吗？”

“不。”魈只吐露了这么一个字，眉头微微蹙着，表情严肃却不严厉，似是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空接着他的话说道，“夜兰和烟绯在最开始也只是说太威仪盘或许控制着那片空间，包括后来在巨大的太威仪盘空间里，我们通过那些信纸才真正的知道，那扭曲了时间的空间是博阳和浮舍两人共同使用太威仪盘所建。但思思她...”

“她在看到太威仪盘的第一眼，就知道那里是怎么回事了。思思，你究竟看到了什么？难道...”

魈有些急切，又有点不敢置信的询问着，他难得的产生了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想法。因为若是真的，那对林思思这新生的魔神来说，实在太过残忍也太过悲伤了。

林思思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筷子轻轻搁在了瓷质的筷托上，神情平静，面上的笑容虽然有些淡，却依旧没有消失。她将神情异样的空的手握在了自己手心，用轻柔的捏动代替言语来安抚。

那段时光对她本人来说，已经算是过去了。可空他们还不知道，或许也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状态。现在只是猜测都会让他们如此心焦，她实在舍不得将事实告诉这些真心爱护着自己的人们。

那会是另一种层面的残酷。

啊，不过先生和温迪或许能很快接受吧？影也是，纳西妲也是，她们都自己一个人呆了五百年呢。

所以林思思真心觉得，自己还能一直有事做，能带回那么多的将士之魂，已经很好啦。

可她这不说话只是温柔抚摸的样子完全没能安慰到空，甚至是起了反效果，空恨不得立刻入梦找纳西妲借用能力，去林思思的心灵世界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在，这饭桌上还有一位大家长。

“思思...你在那片空间里，经过了多少年？”

钟离自刚才开始就完全没有再动筷，甚至连杯中上好的茶水都已经凉透，都无心去品茗。魈是经历过魔神战争的夜叉，自然知道些常人不知道的密辛。而他身为璃月的创造者，距今年岁已有六千余年的尘世七执政之一，岩神摩拉克斯，知道的自然会更多。

甚至都不用林思思回答，他就已经知晓了那处空间的真相。

林思思这下再没有沉默的借口，最关键的问题已经被提出，她也必须有所回应才是。

于是乎，她抬手收拢鬓角的碎发，争取让自己看起来更有精气神些。她眼瞳微动，抿唇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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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四千多年吧。”

.

这句话一出，饶是思维慢半拍的派蒙都维持不住漂浮的状态，直接神情呆滞地跌坐在了桌子上。魈露出了果然如此的不忍神情，也明白了之前少女一直找自己等人亲近的举动究竟是为何。

实际年龄比看起来大不少的空也迟迟回不了神。他和荧曾经在很多世界有过旅行，也在一些风景优美的世界停留过一段时间，他最是知道时间的流逝是多么残忍又无法改变的东西。

即便是在提瓦特上停留了将近上千年，他也始终在沉睡中，并且这具身体也对时间没有什么感觉。可思思不一样，她有血有肉，有思想有灵魂，甚至一直被上一世的记忆所困，性格上始终不能彻底放开。

这样一个可爱的少女，一个处处被操控的新生魔神，却自己独自在荒芜的世界里存活了上千年。

那高天上的[天理]，究竟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肯放过她...

他又要用多少陪伴，才能弥补上那亏欠的时间呢。

.

发现自己的事果然让场面冷了下来，林思思苦恼又无奈的一笑，用几颗小石子在发呆的空、魈和派蒙的脑门上轻磕了一下。

“没事啦，其实听起来很长，但现在倒是觉得很短很快了，毕竟我也没闲着，一直在忙活呀~先生，我这里有个超大单子要委托往生堂，人数特别多，或许需要你们全体出动哦！~”

的确比空他们接受程度更高的钟离，也坦然跟着一笑，

“或许仍旧不够，我会去拜托削月一起。鸦最近不在璃月，你不用叫他。”

听着两人就开始讨论公事，派蒙有点崩溃的捂着被石头砸痛的脑袋大声抗议着，

“唔哇思思你好过分！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和空！呜呜还拿石头砸我脑袋，好痛哦——”

她的小脸上满是泪水，小手坚持地捂着脑袋，让人也分不清她究竟是难过还是真的痛。魈反应的快些，用手指夹住了那石块，顺带也自我安慰式的很快抚平了情绪。

唯独空，还是有些为思思难过，以及对天理愈发难以忍耐的愤怒。

林思思始终拉着他的手没有松开，她知道这些朋友里，或许最不太能接受这件事的就是空了。因为他们在一起旅行了很久很久，空见过还什么都不会的她，见过白色无暇的她，见过战斗到失控的她，见过被机关算尽愚弄到崩溃的她...

直到见证了一个单纯无害的少女，蜕变成掌握着强大权柄的魔神。

知道的越多，对一些事就越是难以忍受。

林思思伸手抱住了空，以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方式，成功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从空的脑袋里暂时赶了出去。

——她捧着空的脸啵啵啵的在脸颊和额头上亲了三下。

空：“ ?)?Д?( ？！！”

“好啦！烦恼和伤心都被伟大的思思小姐亲走啦！~待会儿我们一起去参加送魂的仪式，还有好多事要做，空空不来帮我嘛？”

脸红都没来得及的空：（傻傻的点头）

林思思也给还在抹眼泪的派蒙盖了几个章，开心的和魈道别，拉着空就前去了往生堂。临走前还不忘了叫钟离走快些。

神情麻木的魈在和钟离请示后，默默消失在了原地。

‘这人不会是憋了几千年，憋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