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画面一转。
他溺在了深水里,脖颈间,被水底的一根藤蔓给狠狠地缠住了。
双重窒息的痛苦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裴西宴挣扎着,想要从深水里爬出来,却越陷越深,就在走投无路之时,一根绳索丢到了水里。
他的眼中,映出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像是水波一般在荡漾。
那人声音温柔,如春风拂过他的耳边,‘阿宴,别怕,我会拉你一把,永远都会。’
裴西宴抬起视线,看着那抓在绳索一端的手。
那是一只很好看的手。
骨节清瘦,修长如玉,冷白的腕上,纹着一朵暗红色的罂粟花。
裴西宴缓缓地伸手,就在他的手,即将抓上那一根绳索时,那根绳索却突然之间消失了。
最后的救命稻草被折断,他的身子,一点一点地往黑暗的水底坠去。
呼吸,被全部掠夺。
就在他觉得自己就会这样死去时,他忽然感觉有人在剧烈的摇晃着自己的身体。
“先生?裴先生?”
陈姐焦灼地在他耳边喊着。
天呐,她真的要被吓死了!
陈姐做好了晚餐,上楼来喊裴西宴吃饭,在外头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应 ,她心里担忧不已。
见房门是虚掩着的,陈姐便斗着胆子走进来一探究竟,没想到却看见裴西宴昏睡在床上,男人紧皱着眉心,那苍白的脸上渗出了一层层的汗,她手足无措下,眼角余光又瞥到了一旁那个空了的安眠药瓶子,心里就更加的恐慌了。
她疯狂的摇着裴西宴的身体,“醒醒,裴先生,你到底怎么了?我……我这就去喊医生!”
就在陈姐跌跌撞撞往门口走去,准备跟裴西宴的私人医生打电话时,原本在床上深陷梦魇的男人突然之间睁开了眼。
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此时,他浑身都被汗水给浸湿了,心口像是被剜了一块,空荡荡的。
那样的感觉,给了裴西宴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
他闭上眼,调整着呼吸,然而越想冷静下来,思绪却越是混乱不堪,搅得他脑子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样。
他心烦,甚至称得上暴躁。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迅速拿起了放在床边的手机,解锁之后,点到通话记录,却看到今天一天并未有任何的通话记录显示。
可他的耳边却一直充斥着那嗡嗡震动的手机响声,以及男人温柔似水,喊出的‘阿宴’两个字。
“疯了!”
裴西宴猛地将手机砸到了墙上,手机应声掉地,屏幕如同蜘蛛网一般,碎的四分五裂。
刚冲出去给医生打完电话的陈姐回来看到这一幕,心底又是狠狠一打颤,她战战兢兢地往屋里走,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裴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
他漠然地丢下了两个字,便起身往浴室走。
陈姐看着裴西宴离开的背影迟疑了好一阵,最终,还是拿出手机 ,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此时,接到陈姐电话的池嫣也有些疑惑。
“陈姐,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池嫣的声音听上去也很沉闷,有气无力的。
陈姐捂着手机,往门外走,跑到长廊尽头,无人的角落,才开口,“池小姐,裴先生最近的状态是不是不太好啊?”
池嫣愣了下,抓着手机的五指下意识地攥紧了些:“什么意思?”
陈姐如实把自己看到的那奇怪的一幕,绘声绘色的跟池嫣描绘起来,“先生今天回家后,情绪一直不佳,连饭都没吃就回到了房间,平日没有午睡习惯的人,却从中午睡到了傍晚,我去叫他吃晚饭的时候,他都没有应,我一进去看,真是吓了一跳,他好像吃了不少的安眠药,昏睡之中,应该……是做噩梦了,脸色苍白,出了一身的汗……”
池嫣听着,只觉得自己心脏越来越揪紧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