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西宴随手拉了一条椅子,就在男人办公桌的对面坐了下来。
随意的姿态却比起裴庭琛摆在明面上的嚣张和阴狠,更给人以压迫感。
他漠然撩起眼,瞥了一眼对面的人,漫不经心的问,“真的决定要跟荆祈合作了?”
裴庭琛没想到自己跟荆祈一天前才见过面,将这事确定,风声却这么快就走漏到了裴西宴的耳里。
他脸色立马一沉,甩开那一双正在为自己按摩的人,猛地站起身来,双手撑在书桌上,往前倾,咬着牙问道:“你是从哪得知的风声?”
哪得知的?
以荆祈的行事风格,这事要不是荆祈自己往外透露,谁能这么快知道呢?
不管裴西宴愿不愿意承认,荆祈往外透露的目的,毫无疑问,只是想吸引他的注意。
裴西宴瞥了一眼裴庭琛灰沉的脸色,点了一根烟,慢条斯理的抽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白雾。
“你之前已经跟我说过一次了。”
裴庭琛隐约觉得这事还是有些不对劲,骤然之间,又想起了上一次荆祈想要见裴西宴一面的事。
他嗤笑一声,“你跟荆祈之间,是不是还有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啊?”
裴西宴掸了掸指尖的烟灰,仍旧是那般散漫:“你不是挺能查的吗?你要是真这么好奇,就去查,会有你意想不到的结果。“
每次与裴西宴交手,不管裴庭琛怎么重拳出击,于裴西宴来说,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关痛痒。
裴庭琛骤然恼羞成怒。
“裴西宴,我告诉你,你最后的价值就是在红三角那块地上,可这都快一年过去了,你给裴氏财团提供什么效益了吗?”
“所以,这是你决定跟荆祈合作的原因?你觉得荆祈能给裴氏财团带来效益?”
“合作是相互的成就,他需要依靠裴氏财团打开华国的市场,而裴氏财团需要他背后的货源。”
裴庭琛把这算盘打的太容易了。
当然,他这算盘怎么打,与裴西宴无关。
“既然如此,有用的上我的地方,记得第一时间说。“
裴西宴话音一落,倒是让裴庭琛怔了下。
“你这是打算替裴氏财团办事?”
“瞧你这话说的,我不是一直在替裴氏财团办事?”
“你到底安的什么心?”裴庭琛这会倒是没有被轻易的蛊惑,总觉得裴西宴所说的每一个字,所做的每一步都带着极强的目的性。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坐的位置是我曾经豁出命,一步一步打下的地方,你要拿它与荆祈合作,我当然得看着点。”
裴庭琛轻蔑的笑了一声。
所以,说到底,裴西宴只是担心他曾经打下的这个江山被他给玩废而已,他哪是真心实意想给裴氏财团办事?
裴庭琛承认,如今他为了眼前唾手可得的利益,在京州做了太多不顾后果,不留退路的的事,只是因为到时候东窗事发,他会将这个责任推到裴西宴的身上。
这样就没什么怕了。
而如今裴西宴却怕了。
怕就好。
他又多了一个可以拿捏裴西宴的软肋。
“行,我懂你的意思。”裴庭琛挑了下嘴角,似笑非笑道:“跟荆祈合作这事肯定还得你帮忙,放心吧,只要这事能顺利完成,你也会跟着得益。”
裴西宴将手中的摁灭在烟灰缸里,缓缓直起身来。
“那就等你消息。”
裴西宴转身欲往外走。
可要巧不巧就在这时,裴庭琛的手机响了声。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瞥见一条短信,他微微眯着眼,盯着屏幕上的那一行字看了几秒,忽而出声叫住了已经走到了门口的裴西宴。
“等一下。”
裴西宴的手都已经搭在了门把上,听到裴庭琛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垂下手,回过身。
“有件事需要你去办一下。”
裴庭琛需要裴西宴办的事情简单粗暴。
他这一年来在京州横行惯了,黑白两道都被他得罪完了,前几日,一场追杀差点让他命丧黄泉,可对方是谁他都还不知道,只知道是块硬骨头,他一时没啃下。
这事还得裴西宴去解决。
*
而此时,另一边,一辆黑色车辆在无人经过的道路上疾驰。
车外暮色渐沉,夕阳西下的昏暗的光影掠过男人英俊精致的面部轮廓。
潜意识里,人们会对长得好看的人,丧失防备。
可这个男人好看到极致,却也危险到极致。
“我要你替我曝光一件事。”荆祈身子微微往后靠,与前方正在开车的人浅浅的说道,“把我来京州的消息放出去。”
那名手下明显有些懵。
现在京州警方正死死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说,就说华国境内禁止毒品的流入,普通民众对这些事情几乎是已经到了谈虎色变的地步,如若荆祈在京州的消息流传来,掀起巨大的轰动,对他来说,不是好事。
这些年,荆祈行踪一直隐秘,也正是因为他的低调,为他避了不少的灾难。
手下迟疑着,正想说点什么时,却又听见荆祈说了让他更为不解的话。
“阿宴近来与京州警方走得近,上次我们见面他似乎也是要竭力撇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是他以为,真的能撇的掉吗?”荆祈像是在问旁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彼时,裴西宴的话,一字一句,犹言在耳。
他告诉他,我不会再回头看,而你,也早就成为了一个过去。
可这叫人如何甘心呢?
“再帮我曝光阿宴的一个秘密,我要让京州所有人都知道,曾经……他是跟我站在同一条线上的人。”
荆祈办事向来很有速度。
于是,当裴西宴从裴氏财团出来后,还在车上,就看见了网络上开始出现一些小道新闻。
他看见新闻上自己的名字,立马察觉到不对劲。
他在京州这么多年,没有哪家媒体敢光明正大写他的新闻。
可现在网络上不仅仅他的名字像是一阵腥风血雨的扫了过来,除此之外,连带着跟他名字排在一起的,还有荆祈这个名字。
荆祈。
于京州民众来说,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可很快,有人‘扒’出了荆祈毒枭之子的身份。
没有三观,道德和人性的恶人。
一个纯坏的顶级暴徒。
传言称,他心狠手辣,什么都沾,为了抢家族的生意……就连自己家里的人都杀。
舆论忽而之间就将裴西宴跟荆祈两个名字绑在了一起。
‘一丘之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们应该就是一类人吧’,‘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人就对了’等等类似这样的言论层出不穷。
此时池嫣也拿着手机盯着屏幕上的新闻看。
她因为太过愤怒,五指攥紧手机,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