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醒来的时候,杜桑德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在疼。
他偷偷睁开眼睛缝,向外观察了一下情况。然后又重新把眼睛闭上了。
没办法,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他现在似乎处于一个完全没有光照的环境下。
根据周围偶尔漏出的冷风判断,杜桑德认为自己大概是处于一个漆黑的房间里。问题是,他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晕过去了多长时间。只有脑袋后面持续传来的疼痛感在提醒杜桑德——你是被人在脑袋后面使劲来了一下打晕的。
根据手腕上传来的被绑住的感觉判断,自己并没有成功登上那艘能够跃迁到地面两约尔高度,然后自由下落硬怼地面的海军登陆舰。情况似乎正在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杜桑德被人俘虏了。
他轻轻用脸蹭了蹭地面,地面上的粉尘感和小石头证明这应该是没有铺设过的普通地面——大约挖出了一个平面的那种。
随后,杜桑德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努力试图回忆在最后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但他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他的记忆只到登上山坡后,发现地面下方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就是石头为止。
应该是脑震荡造成的短期失忆?杜桑德叹了口气,然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耳朵上。
既然看不见东西,那听……总是能听出来一些信息的。
虽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情报训练,但杜桑德上辈子好歹也看过不少谍报剧。想要策划一场类似杀人执照编号第七的同行的精彩越狱,那就首先要搞明白,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
是同盟渗透进来的潜伏小组、是渔业公司的私兵、还是一群啸聚山林,以打劫和勒索为生的匪帮。
说实话,杜桑德自己觉得这三种都不太可能。毕竟对方动用了重炮,而且从炮击的火力密度来看,大口径的火炮远不止一门,而炮弹……少说也得有个几十枚。
但除了这三种可能性以外,杜桑德实在是想不出其他可能了。装备如此精锐武器的组织……总不能是陆军吧?
如果是陆军终于想开了,决定拿奥林海军部来的海军准将开刀祭旗,然后杀到奥林皇宫,用蒸汽骑士部队和六寸榴弹炮齐射清君侧……那也不至于第一波火力突击才打这么点弹药。
都要清君侧了,怎么不得先来个一二百吨的高爆弹压压惊啊?
杜桑德想来想去,始终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会俘虏自己。一个男爵独生子,最多再加个纹章管理处的菜鸡红衣邮差身份。
这有什么可绑的?为什么不直接脑袋上给一枪算了?
当然,活下来是一件好事儿。可连杜桑德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有什么值得被俘虏的地方,这就很让他不痛快。
在胡思乱想里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杜桑德终于在自己的耳朵里听到了一点动静。
“辛苦了。”一个听上去有些熟悉的男声在远处响了起来,那个声音问道,“咱们的贵族老爷还没醒?”
“没有。”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音调偏高而且带着鼻塞的声音让人很难马上判断出性别。“他一直睡着没动过。”
“别是打出事儿了吧……”有些熟悉的男声开始向着杜桑德这里靠近。而小孩子的声音也一起跟着靠近了,“菲恩叔叔,这个小贵族是新绑来的人质么?”
被叫做“叔叔”的菲恩停下了脚步,然后犹豫了一会。
他摸了摸自己面前这个小女孩的头,然后说道,“我也不知道。他可能是个难得的好人,但也可能是个真正的阴谋家。”
小朋友并不能理解菲恩的意思,而躺在地上装作昏迷的杜桑德已经背后开始往外冒汗。他终于想起来这个声音为什么会听着有点耳熟了。
这人……他是之前被捆在军官马车里的那个同盟海军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