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件鱼鳞甲他是认识的，在同方月外出狩猎之时，他见过其数次衣衫破损，被妖兽撕咬的模样。

然而大部分时候，这一件鱼鳞甲都能安稳地护住方月的胸腔后背，不让妖兽撕咬到要害部位。

故此他对其很是向往，后来有了灵石，他第一件事便是要购置一件这样的护甲随即穿在了身上。

只不过她所购置的这一件护甲却远没有方月身上的那件轻薄坚韧，这让他不免感觉有些失望。

而同炼器师沟通之后，他这才知道这一件鱼鳞甲理应是用水中灵鱼身上的鱼鳞打造的。

故此才能在轻薄至极的条件上还能拥有那般强劲的防御力。

只不过收集这般鱼鳞却是需要费上好大一番功夫，星沙市坊之中并没有售卖这种鳞甲。

毕竟别的修士也知晓鱼鳞甲轻薄坚韧，大部分时候攒够了材料都是自己穿戴。

但是想在市坊之中购得这样一件鱼鳞甲显然有些困难。

于是曲殷也只得寻了一件由铜精所打造出来的圆环编织而成的一件铜精甲。

由细密得仅有凡尘麦粒大小的铜环互相串联，形成了一件能护住上半身的薄面铜精甲。

这种圆环串联的方式虽说麻烦了些，然却能在减少打造耗损铜精的同时不影响穿戴后的灵活性。

护甲重量也是大幅度的削弱，不过即便如此，即便防御力不比鱼鳞甲弱，但重量却还是沉重许多。

只不过碍于自身缺乏的安全感，曲殷仍是将其穿戴在了身上。

比起鱼鳞甲，精铜环连甲最大的优势，大概就是破损之后修复材料易于寻得了。

而方月闻言只是有些无奈的开口道：“只是一次意外罢了。”

而曲殷扫了一眼那件破损的黑羽袍，仍是说道：“可你往后理应是不会再下水了吧？”

方明了闻言不禁抿了抿唇，可下一刻仍是轻轻点头：“嗯。”

她确实是渴望资源，但却还没到愿意仅仅为了这等资源就豁出性命的地步。

若是不下水，她同样还能去其它地方狩猎妖兽，赚取资源。

在这水底下狩猎，也仅仅是因为除去拥有足够防护外能在此狩猎拥有龙“筋”的大型灵鱼。

随后换取较为便宜的通脉丹罢了，如今不再下水，那狩猎别的妖兽也是一样的。

顶多购置通脉丹需要花费更多的灵石而已，不过依照她目前的情况而言。

已经不需要像以前那样需要为了点微末折扣下水了，毕竟她所需的通脉丹缺口其实也没有多少了。

随即曲殷眸光一闪，便是直接开口道：“所以你如今是需要我打探的那些消息了吗？”

方明了闻言犹豫了一瞬，却仍是摇了摇头开口道：“暂时不用。”

她手中的灵石还足够支撑她使用一段时间，毕竟能让曲殷获取留意的消息。

大概都是如同那飞针风鲟那般要么十分危险，要么分外费劲的存在。

否则不至于能让其它修士不去动手，轮到它们二人去赚取灵石。

如今她手中积攒的符箓虽然已经足够多了，但是这种行动难免还是惹人注意了一些。

她暂时还不想让自己的名气进一步的扩散。

只是对于自己这个表面阿弟竟然愿意一再冒险，确实是感觉有些惊讶。

曲殷闻言点了点头，也并未感觉失望，其实他手中也还留存有不少的灵石。

虽然这些年在荒野之中耗费了他很多时间。

不过即便他需要填补基础，数万灵石也能够支撑他花销很长一段时间了。

而方月对花销灵石的速度可并非他这般浅薄。

如今的他已经是炼气高级修士，知晓了筑基一事何其艰难。

他帮对方所赚取的灵石虽然足够填补一时，但却不够所有消耗。

于是他手中的消息仍有价值，方月同他一般是能为了足够利益付出的人。

似飞针风鲟那般能获巨利的资源，只要已经拿过一次，就难以再抗拒第二次。

他总能等到方月需要他手中消息的一天。

不过对方能如此之快就打起精神，仍是让他有些惊异。

毕竟那可是玄阶妖兽，他还以为对方至少会受到些许心理创伤。

需要缓上几日，才能疗养好自身心境。

而事实上，方明了也确实曾有一瞬陷入崩溃之中，想要同那头水中巨兽同归于尽的时刻。

她并非铁石心肠，亦是知晓何为苦痛，当真正面临绝境之时，也同样会陷入绝望之中。

她无比清晰的记得那濒死时的感受，恐惧感近乎将她的所有理智尽数淹没。

回忆起这一路走来的坎坷艰辛，她亦是会感到懊悔不已。

难以置信自己的性命怎么会终结在这样的地方。

可是比起身上的伤痕，心中的郁郁不甘，她最痛恨的仍旧是自己的无能为力。

甚至连救下自己性命的力量都无法掌握，只能随波逐流在那鱼口之中等待着死亡。

可是就当那一道皎洁明光倾洒在身上，那尾灵蛇卷席着牢笼越过水天将她重新带回人间之时。

汹涌情绪之中仍是有一丝意识穿透所有，令她在生死之际有了明悟。

方明了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一个平凡到陷入人潮之中，便会被顿时淹没的近乎没有什么特点的人。

她不是不努力，可是这世上努力的人太多，比她更努力的更是不知凡几。

她忙忙碌碌经此数年，其实也不过是填补了一些缺陷。

让自己和那些那些天生就比自己起点更高，出身更好，资质更佳的人差距有了些许削弱而已。

不是努力没有用处，是她现在的努力价值就只有那么多。

因为这个世界上努力的从来不仅仅只有她自己。

那条袭击自己的灵鱼同样是经历诸多生死磨难，才终于化为了玄阶妖兽。

她的努力在对方面前不值一提是正常的。

因为对方同样经历过了诸多努力，才达到了她遇见时拥有的庞大模样。

可自己的努力也并非就真的没有价值，体魄的强健，护甲的叠加，让她不至于瞬间就丧命鱼口。

经脉的通达，五脏六腑的增幅，让她不至于在一开始面临玄阶妖兽的威压时。

就浑身上下僵硬得无法动弹，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她那么多年的努力虽仅是让自己在这鱼口之中多支撑了这一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