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年他虽年幼,对授图大典并没有太深的记忆,但伴随整个童年那胆战心惊,如履薄冰的恐惧,却记忆犹新。
他确实不记得那次授图大典的细节了,他只知道,当年洛阳的祥瑞漫天,在他眼里如同邪魅末日。
皇祖母为了登基篡位费尽心机,在她的铁血手腕下,李唐皇族几乎被一网打尽,皇室几近凋零……
就在三郎沉思的时候,心直口快的李宜德又开口了。
“张公,你的意思是说,皇后今日这道诏令来者不善,想要将李唐皇族一网打尽?”
众人一听,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纷纷看向张韡。
张韡则连连摇头。
“欸,我可没有这么说。不过,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咱们也该小心提防。”
两人的一唱一和,把众人心里的隐忧摊在了明面上。
大家一时不说话了,转头看向了临淄王。
李三郎面色沉郁,眉头紧锁,起身立于窗前,依旧沉默不言。
王副将轻咳一声,努力宽解王爷。
“也许是咱们多虑了。去年冬日,王爷不也是奉命回京了吗?”
“此言差矣,今时不同往日,怎可相提并论?再者,如今咱们王爷也和去年不可同日而语。”
“哦,此话怎讲?”
张韡笑了笑,起身站在了李三郎身边。
“别忘了,今年春日,咱们王爷抗蝗救灾,声名远扬,他的功绩也传到了长安城,传到了帝后那里。”
“这我知道,当时长安城和其余各州饿殍遍地,民怨沸腾,听说皇帝都要发布罪己诏了,还是咱们王爷抗蝗救灾,给大唐皇族挽回了颜面。”
“既如此,咱们王爷是有功之臣,还有何惧?”
“正因为这个,才更要小心。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抗蝗一事让王爷风头无两,潞州城里祥瑞频出,民间传言滚滚,都说王爷才是民心所向。这些传言,怕是长安城里的皇后也听到了……”
张韡说到这里,看了看临淄王,没有再说下去了。
此时,即便迟钝如李宜德,也明白了张韡的意思。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看来,临淄王这次回京,吉凶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