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的法事又叫黄箓法会,不管灯仪还是炼度,坛场上都少不了要布置大量的水火,用以消业解难、炼化亡魂。
因为火可烧掉亡魂的业障,水可荡涤亡魂的罪垢;又采北斗、南斗之炁,使之混合,打开玄境之门,把滞留在人间的亡魂救拔接引出来,使之早登极乐。
所以,坛场走水的情况并不鲜见,但酿成塔毁人亡的惨状倒不至于——除非她自己不愿意逃出来。
想到这里,三郎转头看向了盈盈。
“盈盈,当时你可在场,为何你能安然无恙?”
“依着牡丹姐姐的嘱托,我只在外等候,走水之时,反锁了房门,根本无法施救……”
“这么说,牡丹早就心存死志,才会故意一把火烧了佛光寺……”
说到这里,三郎忽然明白了什么。
要知道,出家人或坐缸圆寂,或坐塔荼毗,林远身为半个佛门弟子,荼毗或许是他最好的归宿。牡丹借做道场之名,把林远荼毗,将自己羽化——这是她早就筹划好的结局。
此时,郭元振再次跪下,叩头请罪。
“陛下恕罪,老臣后知后觉,否则也不会酿此大祸,请陛下责罚。”
三郎闻言,扭头看向郭元振,他满心的伤痛和愤懑终于有了发泄之处。
“好你个郭元振,朕让你把她带去骊山,你把她带去洛阳;朕让你好生守护,你让她命丧黄泉……”
说到这里,三郎已经哽咽难言,眼里也泛起了杀意。
旁边的裴伷先赶紧跪下求情。
“陛下息怒,此事怪不得郭将军。姝月多年修道,早有离尘之意,七星续命之后本就时日无多,今日种种都是天意啊。”
“是啊,皇兄,牡丹姐姐向来多灾多病,多年病痛折磨,已经虚弱不堪,如今舍弃肉身、羽化归真,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李盈盈和裴伷先的劝阻,依旧熄不了三郎的怒气。
高力士一看,赶紧上来灭火。
“陛下,如今边疆吃紧,战事频繁,太上皇特命郭将军负责募兵筹粮,明日也该出发了,还是让他先回去筹备吧。”
高力士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眼下郭元振是太上皇的红人,又被任命为此番巡边的右军大总管,是万万动不得的。
三郎本就伤心无度,听到这些更是绝望无奈,他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全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