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有序,群星运行;万物有时,各安所命。
面对皇帝执拗的追问,一行大师语焉不详,也没有透露玉环的下落,只说他这些年四处游历,观天察星,依旧未能参透牡丹的来处和归途……
不过他倒是另有所获。
所谓日行盈缩、月行迟疾,僧一行通过观察黄道游历,参透了天文历法演变的妙义,发现了当下所用的《麟德历》纬晷不合,岁差渐大……
李三郎一听,深有感触。
说起来,这《麟德历》乃是李淳风于高宗麟德年间所编,要说这位天文数术宗师最精占候,可《麟德历》启用不过五十余年,就错漏多出,推算日月蚀往往不验,这让三郎十分恼火。
所谓观象授时,历法是从天文推算而出,一套历法如不能精准预报天象,实在有损皇帝天威。
《礼记》有云,改正朔者,正谓年始,朔谓月初,言王者得政,示从我始——自古以来,正朔是天子权力的象征,是“受命于天、奉天承运”的表现。
所以,三郎早就有意修竣历法,以明正朔,只是太史局并无可用之才,只得暂时搁置。
如今一行禅师的这番话,让他忽然就有了最好的人选。
要知道,僧一行是当世密宗大师,牡丹七星续命之时,北斗法的玄妙他是亲眼见证过的。
而一行禅师不但佛法精深,还精通历法、天文、数学、五行——实在是罕世之才。
当年父亲李旦就曾倾心仰慕,数次征召入朝,奈何大师数次以病推辞。
自从牡丹去后,三郎也一直在寻他,可大师行踪不定,不得其踪,如今这个难得的机会,三郎自然不想放他离开……
如果把他留在朝堂,牡丹之事的疑问即可慢慢解开,还能有助大唐国祚……
于是,李隆基当即下令,将一行大师安置在光太殿,命他带领太史局组织历局,修竣历法。
或许是因为牡丹之事的困惑,或许是深知历法关乎国体民生——向来不问世事的一行大师,此番竟然没有拒绝。
他只有一个要求,不窥天机,不逆天命,日后皇帝不要再苦苦追问牡丹之事。
于是,皇帝也不好再追究玉环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