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有什么喝不下喝得下的?”傅经略使不解。
“老爷有所不知。”杜碧琴转过头,目光落在窗外,“我日日待在这屋子里,见不到天日,不知年月,除了吃饭睡觉之外,便感觉自己与世隔绝,宛如一具行尸走肉。时间久了,人便没了精气神,吃不下也喝不下,只觉得连新鲜空气也呼吸不到,走一步路都觉得难受。”
她声音很低,像是在对傅经略使诉说,又像是在低语:“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这些年,我争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却只留下这方寸之地,究竟有什么意义。”
傅经略使微怔。
他还是头一回从自己的夫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往日的杜碧琴,是云城夫人的典范,浑身上下都透着骄傲,她从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也不会认错。
这些年,他喜欢过她,疼惜过她,却也无法忍受她的算计和那些自以为是的骄傲。
可他现在,却从杜碧琴的身上看到了“服软”两个字。
管家很快就将煎好的药端来了,闻到药散发出的苦味,杜碧琴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脸上露出不情愿的神色。
她单薄的肩膀碰到傅经略使的胸口,带着微微凉意,小鸟依人的模样,莫名让傅经略使想到了两人刚新婚的时候。
她也是这样,小意柔情,温顺乖巧。
傅经略使心头微微一动。
他看了杜碧琴一眼,伸手从管家手里接过了药碗,递到她嘴边:“喝吧,喝了药,你就能好起来了。”
杜碧琴怔怔的看着傅经略使,忽然间眼圈就红了,眼泪一颗一颗,就从苍白的脸上滑落下来。
她带着哭腔,低低嗯了一声,就着傅经略使的手,将药喝了下去。
管家顿时松了口气,拿上空碗离开了。
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二人。
“吃了药就好好休息吧。”傅经略使说着,就起身要离开。
杜碧琴却拉住了他的胳膊。
她眸中含泪,目光柔情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傅经略使停下了动作。
杜碧琴见他停下,轻轻靠在了他怀里:“老爷,这段时间,我想的很清楚了,过往都是我做错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要老爷你。”
傅经略使没有动。
杜碧琴抬起头,吻上了他的唇。
她的唇齿间,是一股好闻的药草香气,令人意乱情迷。
傅经略使眸色骤然一深。
这段时间,他一直同章婷曲意逢迎,但是真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
而这股香味,就好似有什么在引诱着他一样,令他不由看向面前脸色酡红的女人。
芙蓉帐暖,直到天明。
翌日下午,阮惜时接到了宋玉霜打来的电话。
“姆妈回来以后就发了高烧,一直说胡话,好几个医生来看过了,开了药也不见好。”宋玉霜语气着急,带了一丝哭腔,“惜时,你来帮姆妈看看吧。”
“好。”阮惜时答应道。
挂了电话,宋玉霜缓了心情,刚回到床边,手就被母亲给按住了。
她看见母亲微微睁开眼,嗓音低哑:“你去哪儿了?”
“我去给惜时打电话了,让她过来给你看看。”宋玉霜说。
“我不是说了吗,不要麻烦她了。”宋夫人半合着眼,“我没什么事……”
“姆妈你都这样了,怎么会没什么事!”宋玉霜急切道,“那些医生开的药都对你没用,还是让惜时来看看吧。”
“不用,我都说了,不要她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