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惜时睫毛微垂。
她轻啜了口茶,香气溢满了唇齿,才轻轻道:“督军大人还在为去襄城的事情烦忧吗?”
“是啊,不过母亲身体已经好多了,他也打算去襄城了。”宫夫人说道。
阮惜时藏起的眸子里闪过微光。
她放下茶杯,眸色澄澈看向宫夫人:“我昨日跟玉霜通话,正说起襄城呢,她说襄城有些乱,几个军阀打起来了,她怀了身孕,只能去城郊暂避。”
“这么严重?”宫夫人还没说话,宫欣愉便抢白道,“那玉霜没事吧?”
阮惜时轻轻摇头:“我也不清楚,应当暂时无碍吧。”
“给她打个电话啊!”宫欣愉说,“问问情况如何,真不行就回来吧,好歹云城安定一些!”
“我也想给她打电话。”阮惜时苦笑一声,“可跨洋电话信号本就不好,她现在又在城郊,更是无法联系了。”
“那可怎么办!”宫欣愉思考了一下,忽的眼睛一亮说,“阿爹不是要去襄城吧,正好让他去看看啊,若是无事就给我们报个平安!”
她说着看向自家姆妈。
宫夫人淡看了阮惜时一眼,道:“也好,回头等你父亲回来我和他说。”
她顿了下道,也没再继续谈论这件事,反倒问:“你刚才说,玉霜怀上了?”
阮惜时点头。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怀上了。”宫夫人道,旋即又叹了一声,“她有了孩子,你也成婚了,如今就剩下欣愉一个了……”
“姆妈,你怎么又来了!”宫欣愉哀嚎。
“什么叫做又来了?”宫夫人蹙眉,“你如今已经二十了,待再过几月,便要二十一了。你去看看周围,哪有你这个年纪还没有成婚的?”
“怎么就没有了!”宫欣愉据理力争,“何况我为什么要向旁人一样,她们成亲,我也要成亲?”
“因为世人皆如此,你自然也不例外。”宫夫人沉声。
“就算世人都如此,我也偏不要做这个世人!”宫欣愉嗓音大了几分。
宫夫人的脸骤然沉下来。
她看着宫欣愉,仿佛在她脸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厌恶的人的影子。
宫玉瑶。
她最不喜欢的小姑子,那个肆意妄为的人,和她这种从小被教育要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截然不同。
每次看到宫玉瑶,她都想不通为什么会有女人如此不拘礼数,逍遥叛逆。
所以她一直想法拘着宫欣愉,想着千万宫欣愉不能变成宫玉瑶那样,可不知为何,明明宫玉瑶都不常回家,宫欣愉仍然最喜欢这个姑姑。
后来宫玉瑶死了,她愈发肯定,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宫玉瑶这样的人太肆意了,不适合这个被礼数教条捆绑的世界。
所以她对宫欣愉管教更严格,可却没想到适得其反,引的宫欣愉更加叛逆!
看着面前鲜活灵动的女儿,宫夫人心中愈发烦躁,也不顾阮惜时在这里了,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也说得出口,我看你就是心野了!当初你阿爹就不该同意你去教什么书,让你现在整天只想着往外跑!”
“从现在开始,你就别去教书了,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着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