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火车站。
今天是欢送知青下乡的日子,京市所有单位都给家里有孩子下乡的工人放了半天假。
现在的欢送会不像七八年前那样,那时候无论是家属还是下乡的知青,都是一副喜气洋洋。
现在大家都知道下乡并不是那么美好,嘴上说着光荣,苦楚直往心里咽,火车站充斥着一股沉闷。
陈蔷薇从车厢里探出半个身子,挥手跟江大舅他们道别:“大舅、大舅妈、大哥、二哥、三哥还有雯雯姐,不用送了,你们回去吧。”
江大舅和三个表哥跟着火车跑,“薇薇,到地儿要马上打电话回来,要照顾好自己,常写信,缺什么跟大舅说。”
江大舅一米八的大老爷们哭得稀里哗啦,周边因为离别而伤感的人看到他这样都笑了,江大舅凭一己之力活跃了火车站的沉闷氛围。
陈蔷薇流泪笑着说:“大舅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经常写信回来的。”
才跟江大舅相处几天,陈蔷薇快扛不住他深切的“爱女”之心了。
陈蔷薇用衣袖擦干眼泪,离开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就让江大舅以为他的外甥女活得很好,很恣意。
“你大舅对你真好。”斜对面,一个平头青年说了一句,刚才那个大老爷们比他爸妈还要伤心。
陈蔷薇看了他一眼,平头青年跟她一样胸前戴着大红花,这是下乡知青的标配。
应该说今天这趟火车上,所有人都一样,大家都有一个相同的身份,那就是知识青年。
陈蔷薇朝他微微一笑,点点头说:“嗯,大舅就像我爸爸一样。”
平头青年被陈蔷薇的笑容惊艳了一下,刚上火车他就被坐在斜对面的陈蔷薇深深吸引。
陈蔷薇坐的是双人座的里侧,她的旁边是一个编着麻花辫的女生,对面是平头青年和一个冷漠的男青年。
麻花辫女生看着陈蔷薇姣好的脸庞和丰满的身躯,心里有些不舒服,她歪着脑袋佯装好奇地问“你爸妈没来送你吗?”
陈蔷薇瞥了她一眼,都是从这个年纪走过来的,陈蔷薇自然清楚麻花辫女生的心思,这些都是她以前玩剩的。
麻花辫女生长得也算清秀可爱,可惜身材太瘦,胸前平平无奇,跟陈蔷薇坐一块儿显得十分寡淡。
她不冷不淡地说:“我爸爸为了挽救单位财产牺牲了!”
陈蔷薇话一落,四周一片安静,一双双谴责的目光看向麻花辫女生。
感受到四周不友善的视线,麻花辫女生不自然地挪动了一下屁股。
她一脸愧疚地看向陈蔷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陈蔷薇勾了勾嘴角:“没关系,你不过是心直口快罢了。”
麻花辫女生扯了扯嘴角:……这是在内涵她说话不过脑子吧。
平头青年看陈蔷薇情绪低落,心头一紧,站起来高声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韩千山,来自宣武,父母在宣武机械厂工作,下乡的地点在桂省南市,你呢?”
韩千山说完看向冷漠青年。
冷漠青年撩起眼皮看了韩千山一眼,犀利的眼神仿佛洞悉一切,韩千山在他的视线中涨红了脸。
“韦司珏,海淀,钢铁厂,桂省南市。”
简明扼要,能不多说一个字就绝不浪费一滴口水。
陈蔷薇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韦司珏说完之后,她也跟着说:“我叫陈蔷薇,家住东城区,巧了,也是到桂省南市。”
麻花辫女生看了一眼韦司珏,红着脸低声说:“我叫徐红丽,家住门头沟,爸爸在棉纺厂工作,我也是去桂省南市。”
其他人也纷纷跟身旁的人介绍起自己的情况。
一时间整个车厢变得嘈杂起来,韦司珏皱了皱眉双手抱胸闭目养神。
陈蔷薇竖起耳朵认真听,过了一会儿她挑了挑眉,知青办还真是用心良苦。
他们将同一个省的知青都安排在一块儿,就好比他们四个是到桂省,相邻的四人是去“粤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