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青,那个公安同志是你什么人,你们什么关系?”一个不怀好意、神秘兮兮的声音在陈蔷薇耳边响起。
陈蔷薇寻声看去,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正笑嘻嘻地看着她,裤腿挽到小腿肚,一边高一边低,肩上扛着一把锄头,眼里的好奇和猥琐清晰可见。
陈蔷薇换了手提着网兜,“这位婶子,您是?”
中年妇女大嘴一张,露出满口的大黄牙,牙龈上还有结块的污垢,“陈知青你还怪有礼貌的,叫我六婶就行。”
她这么一说,陈蔷薇就知道来人是谁了,自称六婶的人是槐花大队有名的碎嘴子。
她娘家姓闭,夫家排行老六,小辈们当面称她一声六婶,背后却嫌弃地叫她闭大嘴。
每个地方都有个那么一些情报员,槐花大队也不例外,这些情报员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眼看四方、耳听八方、消息灵通。
有的情报员忠于事实,认真负责,传递的消息有理可依、有据可循,真实可靠;
有的情报员则是自己开心最重要,热衷传播不实的谣言。
这些谣言通常都是用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再加上心里的那点子臆想所构造出来的“事实”,但事实往往与实际天差地别。
闭大嘴就属于后者,槐花大队大部分不好的谣言、消息都是她制造的,最严重的一次,差点被人打成狗头。
比如村头狗蛋家的狗打了个喷嚏,经她嘴巴一加工,村尾听到的消息就变成,狗蛋家的狗被狗蛋他爹打死了,他们家正吃狗肉呢。
找茬的来了!
陈蔷薇脸色一正,“六婶,这是我大哥的战友,我这不是下乡吗,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大哥就托徐大哥照顾我。”
闭大嘴听了,心里那点不纯洁的臆想立马冒出头,“托徐公安照顾你?怎么个照顾法?”
陈蔷薇正色大声对闭大嘴道:“六婶,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
我嫂子可是市里供销社的售货员,大侄子已经六岁了。”
看了一眼周围,现在是下工时间,大家都陆陆续续下工回家,看到这边有热闹,都围了上来。
陈蔷薇凑到闭大嘴跟前小声说:“六婶,饭吃撑了,撑死也能做个饱死鬼;
这话要是乱说,听说见了阎王要被判入拔舌狱。
你知道拔舌狱是干什么的吗?就是专门把不积口德、乱传谣言的人舌头拔掉,被拔了舌头的人以后转世投胎只能做不会说话的畜生!”
闭大嘴骇然倒退两步:“你,你可别乱说,我可从来没有乱传谣言。”不等陈蔷薇说话,闭大嘴扛着锄头火烧眉毛一般往家里跑。
陈蔷薇笑着朝闭大嘴大声说:“婶子慢点走,如果今天之后我听到一点关于我的不好的话,我可要上您家跟您好好唠嗑唠嗑。”
闭大嘴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个大马趴,她头也不回:“谁稀罕说你的事儿了,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
陈蔷薇看着闭大嘴狼狈的模样笑了笑,虽然这些年反封建迷信活动搞得如火如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