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仁清拿起一个倒扣的茶杯,给萧南斟了一杯茶:“过来坐。”
萧南揉了揉被拧痛的肩和手腕,走过去坐下来瞪着吴仁清:“吴大人曾经说过只要我嫁过来就会保我家人一世无忧,可作数?”
“本官一言九鼎。”做出这句承诺的吴仁清眼中竟然有一丝坚韧。
萧南压下心中的好奇接着道:“如此,我便答应你提亲。”
萧南最后是坐着吴仁清的轿子回去的,吴大人又要纳新夫人的事情在宣州城荡漾开来。
提亲说媒定亲,婚俗礼仪一样不少,萧南与吴仁清成亲的前一晚,萧南收到了一封来自都城的急信。
姜婳信中言语霸道,勒令萧南不许与吴仁清拜堂,成亲这日,先由刀义代替。
萧南抱着信倒在床上:“看吧,我就说只要努力,她的回信肯定超过十个字,我明日要演成亲的戏码,她按捺不住了,都学会主动给我来信了!”
李重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是反对的,他怕万一被吴仁清发现端倪,不就前功尽弃了嘛。
刀义一直低着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李重问:“小南子,你是怎么想的?”
“我一个奴才,我能怎么想,当然是主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咯!”
成亲这日,刀义顶替萧南坐在花轿里,心中竟然生出做侍卫还不如做太监好的想法来。
萧南调暗了自己的肤色,改了眉型,带着面纱跟在花轿的另一侧,那边是喜气洋洋的媒婆。
两边站着的人,无不三三两两的小声议论。
萧南侧耳听到了几句:
“啧啧啧,又来一个送死的。”
“前任尸骨未寒吧,太守大人这也太急了。”
“听说这次的新夫人貌若天仙,任谁也想尽快取回家中。”
“你们知道吗?前任夫人年龄尚小,听说是被太守大人给@死的。”
“造孽呀!”
想起自己初入宣州城,街道上也是这样的情景,他还趴在客栈的窗户上看了会儿热闹。
如今,自己都在热闹里了。
祈川摇着扇子站在酒楼雅间的窗口看着底下的接亲队笑得深不可测。
进了太守府走完所有的礼仪,萧南在洞房里打算跟刀义把衣裳换过来。
他一把掀开刀义的红盖头,小声的道:“我今日观察了整个太守府,府上除了媒婆是笑着的,其他人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先前趁着你拜堂,我去了后院,柴房周围依然留有重兵把守,根本不可能靠近。快,快脱。”
萧南已经开始解腰带了。
眼前视线突然开阔的刀义想了一会儿抓住萧南的手道:“不必换了,我武功比你好,一会儿他进来,我直接把他打晕,然后再叫你进来换我。”
萧南想了想:“不妥,洞房有个流程是挑盖头,喝合卺酒,这一步,你就暴露了。还是脱吧。”
一看刀义就是知识欠缺者。
萧南手里有调配好的致幻迷药,他一点儿也不担心接下来发生的事。
最终刀义妥协下来,两人换好衣服,吃了些房里的瓜果点心之后,他道:“太守府外隐匿了许多我们的人,一定以安全为重,明白吗?”
他是知道殿下有多在乎这个人的,萧南真的出不得半点差池。
“知道了,有人来了。”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刀义把红盖头给萧南盖上之时,房门被人推开,吴仁清带着一身酒气闯了进来。
他看了桌子上的食物残渣,调笑:“新夫人还是个能吃的!”
那日,偷看的场景浮上萧南的脑海。
相同的地方,相同的出场,马德,下一步,该把所有人都叫出去,然后开始表演了吧!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男人,吴仁清挑开了他的盖头端了酒杯过来,嗓门很大:“夫人,喝下这杯酒,你我幸福永久。”
萧南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随即把酒杯接过来,趁着吴仁清仰头一饮而尽之时,将酒倒进了宽大的袖子里。
随即,另一只袖子在吴仁清的眼前一晃,藏在袖子里的药粉大部分抖了过去。
“什么东西!”吴仁清甩了甩头。
萧南装作吓到了的样子:“是,是媒婆给我的,她说能让你变得很高兴,我只是想着,你高兴了或许我的日子会好过些。”
吴仁清脑袋越来越沉,他瞬间就猜到了刚才洒过来的可能是洞房时给夫妻助兴的药。
萧南后退着撞到了桌边,只见吴仁清拔出靴子里的匕首,萧南眼神瞬间一凝。
当他以为匕首会刺过来的时候,吴仁清居然把刀尖对准了自己的手臂。
皮肉割开的痛让他恢复了片刻的清明。
吴仁清快速从箱笼里翻出绳索跳到床上,将自己绑了起来。
萧南看得惊呆,绕着桌子后退。
药劲儿太大,这会儿的太守大人已经失去理智,独自在床上挣扎来挣扎去,嘴里还不停的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喊。
门口听墙角的人听见屋子里动静这么大,讥笑着退下去。
萧南抬头看了一眼,有只眼睛就在他第一次偷窥的位置,盯着屋子里的一举一动。
不管萧南这边如何使眼色,屋顶上的人就是不肯放下瓦片离开。
吴仁清折腾到大半夜,才昏睡过去。
萧南忍着恶心,上前把人脱得只剩里衣。
他也褪去外袍,侧躺在外间的榻上。
有刀义盯着呢,放心睡吧。
第二日,吴仁清醒过来之后整个人像是疯魔了一般,解开绳子的他抽出床边刀架上的剑把屋子里的易碎摆设砍得稀巴烂。
嘴里不停的小声念叨:“旋儿,为夫对不起你!”
外间的萧南早就被他吵醒,一直猫着不出声。
旋儿,是吴仁清的结发妻子,萧南制造了两人已经圆房的假想,竟然让娶了一房又一房新夫人的吴仁清疯魔至此!
当吴仁清砍到外间发现萧南的时候,手中的剑直指萧南的心口。
看着双眼通红,额头青筋冒起的吴仁清,萧南心中也倒吸一口凉气。
这眼神,是真的要杀了他!
“吴大人,我们昨晚并没有发生什么!”萧南立刻开口。
听见这句话的吴仁清神情一怔,萧南立刻警惕的盯着他的眼睛,补充道:“昨晚您把自己绑起来,我在外头的榻上睡了一夜,床上凌乱不堪的血渍都是您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