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让伙计带少女去了地牢,自己匆匆吃饱,便来到前院找郑忽,正独自喝茶的郑忽,见她前来,不由笑道:“这地儿不及粮店方便,见个面,还要跑来跑去。
哎——你让墨大和墨致绑两个老头儿来做什么?”
不等郑忽邀请,蓁蓁已经坐下,此刻接过郑忽递来的茶,放到鼻下轻嗅,一面道:“这是两个管家。
他们应该知晓风归的前尘往事,你帮我审审这两个老滑头,看能否问出些有用的信息。
若他们死咬着不松口,那就问问风家的金银,再不说,随你用刑。”
郑忽诧异:“风归是谁?”
呷一口茶水,润润嗓子,蓁蓁将姞荣所讲复述了一遍。
郑忽剑眉微蹙,食指在几上轻轻点着,片刻后,他起身道:“好,我去问问。”
蓁蓁递给他一个垂纱斗笠,郑忽却不接,只把头凑过来。
见他黑眸闪着狡黠,蓁蓁挑眉,不由为他的表情配音道:“青林,快帮我带上,不然,我便不去了!”
她故作冷峻说着,故意把斗笠用力压在郑忽头上,郑忽却并不着恼,反而乐得哈哈大笑,大步离开了。
毒剑听到笑声,不知出了何事,开门向院里张望,在他的身后,墨大和墨致的脑袋也探了出来。
看到三人好奇的样子,郑忽更加开心,食指向后一指:“呶,你主人在那儿!”
蓁蓁已经跃了出来,毒剑上前问道:“主人,那个少女——”
“带上来。”
少女已经醒来,虽然被绑着手脚,嘴里塞了手帕,却在不断挣扎。
蓁蓁关上门,目光示意其余人离开,自己走到她面前,为她解开了绳索。
少女得了自由,一把扯下嘴里的帕子抛到蓁蓁脸上:“少装好人!哼!”
帕子碰到帷帽的垂纱,悠然落到地上。蓁蓁并不着恼,弯腰捡起,淡淡道:“好人,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今儿轰动洛邑的夏娘子和她儿子的事情,你听说了罢?
呃,还有后来湖边的那些人,其中包括风家家主风归。”
“啊!你这个恶魔!是你杀了风家家主!”
少女对夏娘子母子的死无动于衷,但对风归的死,却出奇的愤怒,恨不得立刻为他报仇雪恨!
“恶魔?我喜欢这个称呼!”
蓁蓁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只是带上了讽刺的意味:“你居然对着一个恶魔吼叫,不知谁给你的胆子?!”
少女怔住,却又立刻挑衅般叫了起来:“那你杀了我呀!”
斜睨着少女,蓁蓁冷冷嗤道:“杀你是最简单的一种方式,我可不想。”
她走到少女身后,捻起她的几根黑发,轻轻弹飞,黑发带起的风扫过的地方,衣服上全出现了齐齐的割痕,如同刀子割的一般。
少女尖叫了一声,双手抱臂,吓得哆嗦起来:“你,你要做什么?”
胆子这么小,还耍横,蓁蓁暗暗摇了摇头。
“问你几句话而已,不要怕。”
食指和中指捏住少女的衣袖,轻轻一带,蓁蓁便将她丢在一个小几前。
少女可怜巴巴地抬起头,骄傲的吊梢眼里盈满泪水。
她倔强地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蓁蓁依然站着,居高临下问道:“你为何会在风归的别院里?
在里面多久了?风归在洛邑可有商铺?
他的两个儿子呢,去了哪儿?”
少女蜷缩起双腿,紧紧抱住,很是配合地讲了自己与风归的相识过程。
她从小在醉仙楼长大,原名叫良人,后来因舞跳得好,大家都叫她舞良。
出名之后,风家主曾专门点过她的舞。两个月前,风家主突然像是着了迷,每日来一次醉仙楼,只为了看她的演出。
他出手阔绰,人又温雅有趣,大家都很喜欢他。
二十天前的一天夜里,他喝醉了,对她说,他喜欢她,要为她赎身,等她及笄后,光明正大娶她为正妻。
尽管隔了三十几岁的年纪,她还是同意了。
因为他虽然对她着迷,却从未打算占有她的身子,而她的除夜,是要在及笄后拍卖的。
因这,醉仙楼并不同意风归为她赎身。
两人正是情浓之时,风归便与她商议,悄悄带她逃出醉仙楼。
他们成功了。
别院是专为她而买,她今年十月份及笄,但是,她却等来了他的死讯。
少女趴在膝盖上,再也忍不住,低低哭了起来。
透过窗口的阳光落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却化不开她内心巨大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