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姐姐,你也是准备参加新天之争吗?”
怯生生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屈十二其实早就注意到,在她写了一半的时候,这个穿着有些破旧的、样式古怪的学士袍的小姑娘走到了她的身边,怀中还抱着一沓薄薄的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但她也没有多少在意,就只是不停地写着自己的竞赛课题。
小姑娘似乎也是在等着她,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硬生生地从太阳正盛的下午等到了日落西山。
隐隐间屈十二还看见,小姑娘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在她们所在的这片地带,此刻并非一年中最热的那段时间。但这身厚重的学士袍将人的身体全部捂在了不透气的布料之中,在提高了穿着者的文化形象的同时,也牺牲了舒适性。
“有什么事吗?”屈十二温和地问道。
“那个……姐姐你知道……要怎么参加新天之争吗?”这个小姑娘的声音越说越小。
“怎么参加……直接去新天府报名啊?”屈十二愣了一下,这算什么问题?你一个本地人问我这个外地人是认真的?
“请……请问姐姐你能带我去……吗……”小姑娘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
“你不认识路吗?”屈十二好奇地问道,同时开启了读魂的能力,看了一下对方的内心。
随后,她沉默了。
课题之争,在这个以学术论一切的文明中,向来是普通大众之间最为激烈的斗争。一个曾经平平无奇的普通人,也许仅仅只是因为从一个旁人不曾想到的角度看待了某个问题,并将其作为新天之争的参赛作品,结果得到了当地大学士的赏识,瞬间平步青云。
这种事并不少见,甚至每年都会出现这么两三个“幸运儿”,在众人或羡慕,或嫉妒的议论与目光中,荣登众学士之首,成为了受万人景仰的存在。
为什么这个人就不能是自己?
这是几乎每一个在这场激烈的角逐中失败后,都会产生的一个想法。
如果……如果没有那个家伙的话,他所在的位置,自己是不是就有可能取而代之?
有时候,胜负未必只在新天之争中分出,新天之争外,亦可排除竞争者。
伍弦并非这座南黄城的人,她是从外地一个小小的,没有名字的乡村来的。
即便这个学术文明已经完成了最基本的大一统,但在最上层的学术之光所无法照耀到的角落里,依旧有着众多不为人知的、靠着衣着光鲜的人们遗弃掉的残羹冷炙苟延残喘的人们。
或者说,正因为学术至上的观念,那些勤勤恳恳地在泥土地中劳作的务农者们反而处在某条残忍“食物链”的最底层。
伍弦便是出身于一个普普通通的农耕之家。
好在这几年,那些整天在办公室里享受着夏日的凉爽与寒冬的温暖的大人物们,也终于意识到,那些在黄土之间劳作的“脏家伙”们,说不定也意外地有着某些天赋。
他们开始试着在乡下建立起了一些最基础的教育机构,提供着价格低廉的基础教育。
那些耕作了半辈子的农户们,自然也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接受教育,出人头地。就纷纷咬牙攒钱,将孩子送入了这些机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