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这会儿似乎才回神，眼神躲闪地想看朝朝又不敢，他想开口讲话，可张张嘴发出的只是嘶哑呜呜声。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开口说话了。

“你是个小哑巴？”朝朝看着小少年嘴巴开开合合老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他才不是哑巴。小少年咳了咳，好不容易僵着舌头说出一句话：“你是谁？”

声音粗嘎又沙哑，很难听。

小少年抿抿唇，视线扫过被自己哭湿的衣襟慌张地躲避开视线，但他很快又紧紧锁定眼前的少女。

“我叫五月，就住在前面这个宫殿。”朝朝抬手指了指榆树前面的高墙院子。

小少年顺着朝朝指的方向看去，除了一片四四方方的天空，他什么也没看到，不过他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原来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还有别的人在。

“脑袋还疼么？”朝朝问。

小少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朝朝问的是自己被樱桃砸中的地方，脸上突然一红，低着头，摇了摇。

早就不疼了。

本来就不疼。

他一直以来想的就是能有个人抱抱他，关心他有没有事，能等来一声对不起。

可他一直没等到。

最后走到他身边的竟然是一个天天来盗榆钱的少女，还对着他说出了自己心中迟迟等不到的期盼。

他想，有些东西真的不用在等待了，可以放下了。

因为有另一个人像仙女一样给了自己答案，完成了心中的执念。

小少年在这一刻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他问：“姐姐是宫女么？”不然怎么会不用一直待在自己的宫里能来去自如。

朝朝将自己的手帕递给小少年，示意他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

“姐姐不是宫女，姐姐是小仙女！”朝朝非常不要脸地糊弄小孩子。

小少年脸蛋红红，这种话怎么好意思听，也不知道这个少女怎么能讲得出口的。

朝朝见人这么容易害羞也不再继续大言不惭了，她说：“我比你大，我是姐姐，你是弟弟。叫声姐姐来听听！”

小少年：----

小少年连嘴都没张一下，只顾着擦自己的脸，仿佛没有听见这种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言语。

“我真是你姐，我娘亲是曾经的云妃，现在也到了冷宫，还跟你们成了邻居。”也不知道纪皇后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两个半大的孩子坐在台阶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殊不知站在后面窗口的一个披散头发的女人也正看着外面的情景，视线落在瘦弱的男孩身上，眼角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溢出眼眶。

她的宗儿啊~

纪皇后抬手擦掉自己的眼泪，小少年的背影在她的眼里再次清晰起来，她叹口气，悄悄离开了窗口，隐进了昏暗的阴影里。

她会努力活下去，让这孩子多活一些时日。

跟着她也是命苦，等她要死的时候，她会带着他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