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戈举剑的手一顿,侧耳去仔细辨别。
“啊,小姐,你在哪儿呀,奴婢找不到您啊!”
“谷雨,谷雨!我在这里!听见我的声音了么?”
无妄剑嗖的收回,周围的怪风渐渐停歇,悬浮的沙尘失了力,落得很快。
“小姐,你怎么跑那去了,看我不回去告诉娘,让娘狠狠惩罚谷雨,非要带小姐出来,差点把您弄丢。”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飞快跑向一边墙角蹲着的女童,边跑边抱怨他身边跟着的另一个少女。
雪歌血红的眼死死盯着地上的女童,直到她呸呸吐着嘴里混进的沙土才抬起头来。
刹那间,天空再次亮了起来,如雨后初霁。
女童站起身来也还是小小一只,比当初他在秘境里遇见她时还要小,估摸着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只见她怀里还捂着一个袋子,一手叉腰指着赶到她面前的少年指责道:“臭谷子,不许你找奶娘告状。是我央求谷雨带我出来买炒栗子的,你要是敢欺负谷雨,我,我,我就-----”
屋顶上的雪戈笑了。
笑着笑着,一滴泪悄悄话落眼角。
他找到她了。
雪戈跟着女童回到她现在的家。
她现在是京城一位将军的庶女。
将军带着一房妾室驻守边疆,而将军夫人则是长守京城将军府。去年妾室在边疆为将军生下了一个儿子,让将军夫人有了危机感,这才将妾室生的庶女以边疆教化不好为由接回了京城。想将庶女抓在手里好拿捏有儿子傍身的妾室。
雪戈隐身在将军府里待了两日,大致将朝朝的生活环境摸清楚了。
谷子谷雨是将军在边疆时为朝朝找的奶娘的一对儿女,这次也跟着奶娘一起陪朝朝回的京城。
他一直陪在朝朝身边,知道她没有以前的记忆了,所以不敢贸然出现在她面前。
雪戈隐在窗外的大树上,看着屋里被迫学习各种礼仪的朝朝,心中被填得满满的。
只是,这个老嬷嬷是不是有些严厉了,每天要教那么多东西,难道小朝朝不会累么。
“腿要并拢,腰要挺直,背不能弯,脖颈要稍稍垂下,把头埋下来三分。”一身严谨整肃的嬷嬷嘴里说个不停,手指在朝朝身上也点个不休。
“两手交叠虚扣在腰间,不要实实在在的贴着。胳膊肘要支起来,左右看着一样高,切忌懒散地搭着。”
小朝朝做的歪歪扭扭,在几次嬷嬷忍不住要摸戒尺时,又立马做得规范了些。
嬷嬷交叠扣在腰间的手指有些发紧,骨节也隐隐泛白,有那么一瞬间就要维持不住自己端庄的仪态了。
原一眼瞧见这小姑娘时,就被她精致的五官,灵动的眼眸惊艳到了。等长大了,不愁引得世家少年郎的悸动。
谁料想一教竟跟块榆木疙瘩似的,而且浑然没有羞耻之心。难道边疆的风化如此毁人么?
戳她一下,她改一下,不戳能杵在那儿半天不动。完全不知道检讨自己有哪个地方做得不对,哪里还有面上那股机灵劲儿呀。
嬷嬷说得口都干了,见她的行为举止还跟昨日一般无二,顿时气恼地挥手让她退下了。
小朝朝一溜烟窜出了堂屋,走到走廊上才悄悄伸出小拳头给自己捶手捶腿。
嘴里还抱怨着:“学这劳什子作何用,骑马涉猎比这好玩多了。”
又叹口气,“哎,今日没完成课业,不能出府买炒栗子了,哎!”
短短的胳膊,短短腿,小小的人儿边走边唉声叹气!
雪戈从没见过如此可爱的朝朝,他不由得轻笑出声,真是太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