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活有小媳妇分担后,姜臻臻有了更多的时间靠坐在门槛里的门板上望着那条村口过来的唯一一条土路出神。
后来村里一个外出做生意的叫文和生的男人,他曾在唐府做过账房先生。他告诉姜臻臻,他从沪市友人的嘴里听说唐家赶在鬼子进城的最后一刻开车逃走了。并辗转出了国。
文和生说他和她坚守自己的爱情都很不容易。但他至少能一直陪在秀禾的身边,而她姜臻臻还要一直等待下去么?
姜臻臻笑笑没有说话。
心之所向,皆是过往。她有一个很爱她的丈夫,给过她最盛大的婚礼,她只能继续等待。
不管唐长林是死是活。
金银钱财总有用完的时候。
白了头的姜臻臻,眼睛已经很不好了。身上的病痛折磨着她,贵兴和媳妇没有带她去看医生,只说年纪大了,都是这样。
不想死的姜臻臻努力不漏下每一顿没有多少营养的粗茶淡饭。甚至为了补充营养摸索着水泥地上晾晒的花生,剥好了用秤砣慢慢碾碎了吃下去。
邻居家的小丫头很好奇,为什么温柔的姜奶奶总会一直看向远方面露悲凉呢。
姜奶奶其实已经看不清东西了,妈妈说姜奶奶的眼睛就是一直看一直看才看坏的。可姜奶奶不但依旧够着远方的路在看,手里还能不停地碾着花生。
“姜奶奶,你为什么要这样吃花生呀?”都碎了。
“因为奶奶的牙坏了呀!”姜臻臻招呼着小丫头坐到自己身边,“初九,你放学啦!是不是又要天黑啦?”
初九扭头望着西边将落未落的红日,说:“天还亮着呢,即使天黑了,很快又会天亮的。夜里很快就过去的,每次我还没睡够呢,妈妈就要拉我起来了,哎!”
姜臻臻被小丫头一声小大人似的叹息声给逗笑了。停了手里磨花生的动作。
她突然不想吃花生了。
她也想像小丫头那样,长长叹口气。
小丫头是个小话痨,念念叨叨地坐在姜臻臻脚边叽叽喳喳:“今天放学我去水田里找妈妈拿钥匙,谁知道半路上有个蚂蟥爬到了我的脚背上,两头拱起一起吸我的血,我吓坏了。
我站在水渠旁哭着喊妈妈,可我妈耳朵不太好,根本没听见我的声音。倒是遇上了秀禾奶奶,秀禾奶奶看我哭得可怜,让和生爷爷用鞋底板帮我拍掉了那条已经喝肥了的蚂蟥。
我心中气不过被蚂蟥吸了那么多血,想要回来抓点盐去腌了它,可等我带着盐再去时,蚂蟥已经不见了-----”
殷红如血的夕阳终是慢慢隐入了地平线。
隔壁传来一道妇人的喊声:“初九,回家吃饭啦!”
“哦,来啦!”小丫头急忙站起身来往隔壁跑,边跑边对着身后老人说,“姜奶奶,我妈在喊我回家吃饭,明天再来找你说话!”
小丫头一溜烟跑了,没有在意身后的姜奶奶没像以前那样温声回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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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叶乘风已经从故事梦境里醒来好久了,张口只吐出一个字却也不知道他该问些什么。
你还好么?
侧头看着仍在发呆的郝宝儿,跟秀禾与姜臻臻完全不一样的脸。郝宝儿也很美,不过确实带着点古韵的娇俏少女的模样。
他遇见她时穿的复古风的衣裙也跟故事里的两个女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