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对张宏武咬牙切齿地说。
“小畜牲!谁揍的?肯定是黄英和狼生的崽儿!”
张宏武窘得脸通红,没处站没处躲。
“左红呀,一个不怨一个,你儿子骂春山他爸是‘大王八’,拿刀捅春山。”
文大头拿起桌上的刀,在左红的眼前晃悠了一下。
“你要是不相信,问问春雷。”
于春雷倏地消失在门口。
“哪一次不是小畜牲先惹宝亮?宝亮骂对了,他不是大王八谁是大王八,十年多年没摸过老婆的手,他是世上最大的王八!还有脸活
着,赶紧收拾收拾上吊吧!”
左红骂完,狠狠地向张宏武吐了一口唾沫,他气得脸色由红变紫,嘴哆嗦着、嘎巴着。
“王八好当气难受!大包!你没气死吗?”
张宏武终于爆发了。
“摔得轻!咋没摔死呢!”
他说完,哼着小曲儿走了。
他回到了马圈里,看到了吴邪还是他走时的样子,他不再为他担心忧虑了,倒是心情好了一点 ,他抽着烟,吐出来一圈圈的烟雾,宛如神仙。吴邪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像是雕刻在床上的样子。张宏武扔掉烟头,喝起了茶水,吧唧嘴品着香茗的味道。
“春山真是我的儿子,有种!好样儿的!”
他自言自语道。
左红凶神恶煞般的目光在他的眼前闪过,他气得把水杯蹲在桌上,茶水飞溅出来。
“他娘的!说我是大王八,姜树枝才是大王八!”
他发泄着心里的怒火。
“春山怎么没把宝亮摔死呢?把他摔死了是自卫,不负法律责任。”
他喊了一声,觉得自己的怒火消了一半多。
“宝亮摔死了?”
吴邪惊醒了,他跳下床。
“大包!宝亮摔死了?”
他悲哀的声音如丧考妣。
张宏武骂道:
“小牲口!摔死就好啦,不死不活的,遭罪啦。”
吴邪撒腿就向外跑。
姜宝亮光着身子,仍然在昏迷中。
“大头,给宝亮穿上衣服吧?”
左红拿起了衣服。
“不要穿衣服,他是硬伤,露出来好得快,等到他醒来之后,给他穿上衣服回到家里,再把衣服脱光,几天就好啦。”
文大头发现吴邪在门外探头探脑的。
“吴邪,藏在门口干啥呢?快进来吧。”
他耷拉着脑袋走了进来,眼角塞满了芝麻糊,头发盖住了两耳,像是野人似的。
“阿哥!……”
左红的眼眶湿润了。
他走到床边,凝视着姜宝亮,泪水连连地说:
“宝亮……宝亮……他死了?……”
左红抓住了她的手问:
“谁说宝亮死了?”
左红惊异地问。
“吴邪呀,宝亮昏迷了,你怎么会想到了死?”
文大头笑着走了。
左红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扑在他怀里“嘤嘤嘤”哭了。
“左红,你赶紧松开手,有人来了。”
她抱得他更紧一些。
“阿哥!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为什么?”
她的哭喊声吓得吴邪推开她,她上前一步搂住他的脖子说:
“阿哥!你怕啥呢?我要和你结婚!”
吴邪捂住了她的嘴。
“办公室里的人都听到了。”
他压着嗓子说,回头看了一眼门口。
左红摸着自己嘴角的疤痕问:
“阿哥,你嫌弃我了?我变丑了?”
吴邪紧张得要哭。
“我……我……我……”
他索性不说话,伏下身去看姜宝亮。
“我以为宝亮死了?”
吴邪摸着他的手说。
姜树枝在库房里补网,曹老大抱着网线走进库房里,看到姜树枝给梭子缠着网线。
“姜工长啊!你还缠线呢?”
曹老大把网线放在渔网上。姜树枝缠着网线说:
“曹工长,我不缠网线干么去?”
“你还不知道?”
“我是渔工,不管事,知道么?”
“奶奶!宝亮从大客车上摔下去了,你快去卫生所看看吧!”
“宝亮?没摔坏吧?”
他放下梭子。
“大客车没开翻,他怎么摔下去了?”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走出库房。
姜宝亮离开家去上学已经几个月了,他不在他的身边,姜树枝的心情好多了,他看到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笑脸、每一个爱好都和吴邪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悲哀、痛苦和烦恼宛如空气般的围绕在他的身上,他无论躲藏在哪里都躲不过。他缓缓地走着,害怕见到他那像吴邪一样的眼神。
宝亮为什么这么像吴邪呢?他是左红和吴邪生的?这种想法分分秒秒地萦绕在他的心头,每当这种想法在他心里闪过,他一次次地否定自己的想法。
“不会的,左红不会看上吴邪的,宝亮不是吴邪的儿子!”
他在心里一次次地安慰着自己。
从库房到办公室不过是二百米左右的距离,他却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他来到了卫生所的门口,屋里响起了左红的声音。
“阿哥!宝亮不会死的。”
“阿哥?吴邪也在屋里。”
姜树枝缩回了拉门的手。
“阿哥,我和姜树枝离婚,让他抚养宝玉,咱俩带着宝亮去草原上放牧!”
姜树枝的心一惊。
“阿哥!你犹豫什么呢?阿古已经成为了赛克的新娘。”
吴邪漠然地摸着姜宝亮的手。
“阿哥!你说话呀?你不为我想想,也要为宝亮想想,他是你的亲生儿子!”
姜树枝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自己所有的否定今天终于成为了事实:姜宝亮是左红和吴邪生的。
他的精神彻底地崩溃了,自己所爱的人早已移情别恋了、早已成为了别人的情人,他的悲哀莫过于此。
“姜工长!宝亮在屋里,你怎么不进去呢?”
文大头在走廊里问。
“姜工长在门外?”
吴邪惊恐的眼神看着她。
“在外面咋了?他听到了又怎么样?我要和他离婚!”
文大头拉着姜树枝走进了屋里。
“左红呀,宝亮没事了,你作啥妖呢?谁跟谁离婚?”
姜树枝面色苍白,吴邪躲在角落里。左红甩了甩头发,手指姜树枝说:
“我要和姜树枝离婚!”
文大头目瞪口呆,他半天才醒过神来。
“左队长,你开什么玩笑不好,非得开这种玩笑。”
她上前一把抓住吴邪。
“大头!我不是开玩笑,我和姜树枝离婚,和吴邪结婚!”
文大头惊得咋舌。
“左队长,你心疼宝亮心疼得糊涂了?竟说糊涂话!”
她和颜悦色地说:
“大头,我没糊涂,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她走到床边,拉起姜宝亮的手。
“宝亮是我跟吴邪生的!”
她的话如海啸般地震得屋子颤抖了一下,姜树枝向门外跑去,文大头险些摔倒了。姜宝亮惊醒了,他揉揉眼睛。
“妈妈,我是谁生的呀?”
“宝亮,你醒了?宝亮,头还疼吗?”
他摇了摇头,从床上爬起来。
“宝亮,宝亮,我该告诉你了。”
她欣喜地把吴邪拉到床边。
“宝亮,他是你……”
他跳下床去,拿起桌上的刀,对准了吴邪的胸口。
“小豆杵子!我宰了你!”
左红拉住他的手说:
“他是你爸爸!他是你爸爸!……”
姜宝亮推开左红的手。
“他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是姜树枝,他是小豆杵子?我宰了他!”
吴邪冲出门去,左红哭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