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庆辉进了家,把来意说了一遍,林海洋恍然大悟。
明月湖那一带归属建设路派出所,正是赵庆辉职责所在,是他跟向区长的人汇报了马少春的行踪,但他没想到林海洋也在场。
上次宾馆的事情好不容易才抹过去,二次坏了林海洋的事情,赵庆辉是来道歉的。
“林科长,当时我也在场,但是人太多了,我没敢跟你打招呼,你不会怪我吧。”赵庆辉说得小心翼翼。
林海洋笑了,“老赵,说实话,确实人太多了,我根本没看到你。话又说回来,你是执行命令,没做错什么。”
他越这么说,赵庆辉心里越慌。谁知道是真没看见,还是假没看见?
上次一接触,赵庆辉就知道林海洋是个记仇的人,必须要小心应付。
“林科长...”
“你叫我名字就行了,我这个副科长是临时的。不管怎么说,你跟王飞也有交情。”
“行!那就我冒昧的喊一声海洋。”赵庆辉巴不得套近乎,“海洋,那我就不绕弯子,跟你交实底吧。区里已经下了死命令,所有部门都扛着招商引资的指标,这回要是搞不定马家,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你们派出所也扛指标?不至于吧。”林海洋不太相信。
“派出所没有具体的指标,但必须随时监控辖区内的动向。从马家人的行踪,到辖区内治安,再到市政形象和卫生,几乎细致到了每个环节。”
“有这么夸张?”
林海洋话音刚落,林母在一旁抱怨,“我说市里那几条商业街最近不让摆摊了,原来是你们搞出来的?还让不让我们老百姓活了?”
“妈,什么情况?”
林母气得扔下手中围裙,“从年前半个月开始一直到现在,明湖区所有街道都不准摆摊,见一个抓一个。那天要不是我跑得快,估计摊子早就被没收了,我有几个摆摊的好姐妹都被罚了不少钱。”
赵庆辉一听,痛苦的咧嘴,“伯母,这事是城管做的,不归我们派出所管。”
“那我不管,反正你们都穿一条裤子。”林母明显在气头上,“海洋,你给我评评理,我们都办了正经的个体工商执照,每个月该交的费用一分不少,说罚款就罚款,有这个道理吗?你也在政府上班,有空帮我们反映反映,哪有这么办事的。”
“妈,我又不是明湖区的人,想反映也没渠道。不让摆就不摆,你刚好在家休息一段时间。”
“这话说得!你爸那个厂子效益又不好,半年没发工资了,我再不赚钱,一家人喝西北风啊?你那点工资,能把自己喂饱就不错了。早知道就应该让你复习一年,上大学多有出息,非得当什么破官。”
林海洋被说的哑口无言,自己工作半年,过年回来给了老妈3千,人家转头就存银行定期了,说是留着给林海洋娶媳妇用。
家里日常支出用度全靠林母一个人摆摊赚钱,着实辛苦。
“妈,你赶紧去做饭吧,我爸快回来了。”
林母悻悻的走了。
赵庆辉听完眼睛一亮,这不正是巴结林海洋的好机会嘛,“海洋,要不这样,让伯母去明湖公园里面摆摊,那里不归城管负责,我跟那个园长关系还不错。”
林海洋拒绝的很干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赵庆辉这么积极,肯定有问题。
说起收入,林海洋并不低,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他的人事关系依然在阳峰县文化宫,以后每个月都有笔额外收入,三四千块钱放在眼下的年代绝对是高收入。
只要自己攒一段时间,就能想办法赚钱,家里的生活条件很快就会得到改善。
文化宫在阳峰县现在是个很特殊的存在,短时间内没人敢乱伸手,毕竟要照顾到马少春的情绪。就算投资落地,有人眼红文化宫的收入,胡丽丽靠着保命道具也能支持一阵子。
赵庆辉眼看着打不开林海洋这里的缺口,只能悻悻的走了。
没过多久,林父一脸阴郁的回到家。
“爸,你又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往常林父回家,不说面带笑容,至少气色平和,今天明显情绪不对。
林父脱了棉服和工装,掏出烟一根接一根的抽起来没完。
“爸,到底怎么了?该不会是你也下岗了吧?”
机械厂效益不好,经常不发工资,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批人接到下岗通知。林父作为车间资格最老技术最好的工人,倒是一直相安无事。
“要是真下岗就好了,我陪你妈去摆摊,省得她一个人累出一身毛病。”林父重重的叹了口气,“今天厂长亲自找我谈话,说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话,我也没听明白,最终把我调到销售处当个科长。你说这不是扯淡嘛,我在车间干了一辈子,车铣刨钳没有我不会的,我要是懂销售,何苦在车间受这个罪。”
林母正好端着菜过来,“老头子,这么说你升职了?工资涨不涨?”
“涨个屁!还降了不少呢!”林父郁闷至极,“搞销售只拿基本工资,卖不出去东西一分钱奖金都没有。我在车间好歹有八级钳工的职称,基本工资比别人高很多,现在去了销售处,一句话就给我抹平了。”
“太不讲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