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贺文斌神情紧张的来到办公室。
原本以为昨晚只是一场普通的抓捕,震慑一下那些王八蛋就行了。谁成想搞出这么大事情,作为间接当事人,临安分局把贺文斌请到分局录了口供,折腾到后半夜才回家。
林海洋昨晚也没睡好,打着哈欠过来找他。
“老贺,昨晚去临安分局了?他们没为难你吧?”
有王飞这个小密探,临安分局的一举一动尽在掌握。
贺文斌叹了口气,“厂长,要不是你提前下手,估计我这条老命昨晚就没了。”
现在回想起来一身冷汗,那把喷子没准儿就是冲他来的。
“咱们也算是未雨绸缪,为民除害,不要有心理负担。”
贺文斌苦笑着点头,总算逃过一劫,再去纠结就没意思了。昨天带头打架又不是林海洋授意的,是他自己热血上头。
二人正聊着呢,冯喜明推门而入。
“老贺,你...哦,厂长也在,那正好。”冯喜明有一丝兴奋之意,看到林海洋在场迅速压制下去,“厂长,昨晚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无缘无故抓了好几个厂里的职工?”
“我说老冯,麻烦你注意用词,那些人已经被清退了,不属于厂里的职工。”林海洋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冯喜明悻悻的一笑,“对对对,我用词不当,但是厂长你别忘了,清退员工也要走流程的,眼下还没搞完手续,他们在名义上依然属于机械厂职工。”
懒得理会这个老杂毛,林海洋哼了一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被抓的职工家属现在不干了,分成两拨人,一边跑到市公安局要人,另一边去了市政府要说法。”
“要什么说法?”林海洋不怒反笑,“一帮厂里的恶霸,外加地痞流氓,抓起来都是轻的。”
“厂长,这话就不对了。人家无缘无故丢了工作,还遭了一顿毒打,又莫名其妙被抓起来了,家属有情绪很正常。一旦处理不好很可能引发一系列问题,咱们作为厂领导不能不闻不问。”
呦呵?林海洋一愣。
昨天的冯喜明看似已经服软了,今天说话阴阳怪气,肯定不是吃错药了。
这个老小子昨晚肯定没干好事。
“那你说说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冯喜明显得信心十足,“照我说,赶紧平息事端,厂里出面把人保出来。然后呢,开个职工大会把问题说清楚,不要随随便便清退人。至于挨打的那些人,厂里给点补偿就算了。”
“你的意思让我在职工大会上道歉?”
“道歉不至于。”冯喜明老脸笑的满是褶子,“简单做个自我批评就行,毕竟刚刚到任,对厂子事情不熟悉,难免犯经验主义错误。”
老不死的,你真特么找死啊,敢这么跟我说话。
“如果我说不呢?”林海洋已经带出火气。
冯喜明依然四平八稳,“那我就无能为力了,有些事一传十十传百,要是不明真相的职工跟着一起闹事,恐怕不好收场。”
贺文斌在一旁听不下去了,“我说冯喜明,你到底是哪头的?知不知道那些人到底为啥被抓起来?”
冯喜明很是不屑,“这谁不知道啊?保卫科誓死守卫厂里授予的权力,拒绝让外人进厂,双方起了冲突,有些人不但不维护厂里职工还帮外人说话,甚至动用警察把人抓了,这种人啊不配当领导。”
贺文斌啪的一拍桌子就想骂人,林海洋把他拦了下来。
冯喜明这副做派显然找到了某些依仗,可惜他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眼下公安局处于封锁消息阶段。
既然这样,让他先得意一会儿,正找不到理由收拾他呢。
“看来有人对我这个厂长不太满意啊。”林海洋笑着点点头,“行啊,那咱们开个厂务会吧,把老蔡老史都喊上。”
“没这个必要。”冯喜明一副指点江上的模样,“我说林厂长,年轻有冲劲是好的,但不能缺少了稳重。这样吧,我作为工会主席帮你出面平息此事,你就负责开好职工大会就行了。”
“冯喜明,你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半截都入土了,还学人背后捅刀子,有意思吗?看来你也不想安生退休,那成,你准备内退吧。”
这种威胁显然起不到作用,冯喜明嘿嘿一笑,“林厂长,年轻人说话做事别那么冲,咱们走着瞧。”
冯喜明带着必胜的决心走出办公室。
贺文斌对着门口狠狠啐了一口,“老不死的东西,除了挑事没见过他为厂里办一件好事。厂长,你刚才为啥不...”
林海洋一摆手,“你这个人性子太急太直,人家明显有所准备,你还上赶着给人家掀底牌?”
“可是我...”
林海洋再次打断他,“好了,把心放肚子里,冯喜明掀不起大浪,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