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谈回案子本身。
丁太忠既然知道了杜市长的意图,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剩下就是尺度拿捏的问题。
“海洋啊,”邹大通开始叹气了,“你的目的是工业局和吴庆泰,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剩下的人是不是可以...?”
不等林海洋回答,丁太忠不干了,“你这就不对了,找我说情的电话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全都顶回去了。你现在跳出来捞人,让我怎么办?”
“又没让你全放,我只捞一个人,赌桌上有个叫李明远的,安平乡乡党委书记,参与巨额赌博是事实,该咋判就咋判,能不能不要往下挖了。”
邹大通的意思很明显,不要追查巨额赌资的来源。
“邹书记,姓李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林海洋回过味了,原来刚才那些都是铺垫。
邹大通连连苦笑,“我跟姓李的没半毛钱关系,他爸以前是市人大副主任,跟我也没关系。但是人家找到了国土资源局和煤炭安监局,安平乡有一个最大的国营煤矿,正归这两个部门管。”
林海洋一皱眉,“你的意思是说,国营煤矿也有问题,他们不想受到牵连。”
“就是这个意思,这么跟你们讲,国营煤矿有个不成的规定,每4百万吨死亡人数不能超过一个。那里...呵呵...你懂得,出过小问题,不方便公之于众。李明远作为当地分管领导,是知道这事的。”
“好,即便如此,你跟国土资源和煤炭安监是什么关系?”
平白无故放过李明远,林海洋肯定不愿意。单说当初的兴安煤矿,李明远是时任乡长,出了矿难之后才被马红旗调到安平乡。
换句话说,李明远在两个乡任职都跟煤矿不清不楚,这种人不应该好好查查吗?
邹大通也很无奈,空口白牙让林海洋抬手恐怕不现实,只能说说里面的缘由。
邹大通以前的任职经历很丰富,最开始就在唐安市工作,老丈人把他安排进了国土资源厅,后来才调到西风市,一步一步走到区长的岗位。严格算起来,邹大通不是杜飞鸣的嫡系,纯粹凭借着灵活的头脑进入杜飞鸣的法眼。
当初在国土资源厅任职时的领导现在已经贵为厅长,西风市这边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找了丁太忠关说,无果之后立刻上报,那位厅长马上想到邹大通,让他出面帮着说一说。
不管是以前的关系还是人家现在的职位,邹大通只能硬着头皮过来说情。
林海洋听完想笑,“你绕了这么大一圈,说到底关系也不是很铁,有这个必要吗?”
邹大通的苦涩无以言表,“关系大了去了,宝安新区到处搞开发,国土资源厅是绕不过去的。只要人家歪歪嘴,有些报告就批不下来。你们都觉得我现在风光,难的时候都没看到。在临安区干活,上面有杜市长撑着,不用操心。现在直接面对省里部门,个个都是祖宗。”
这句话倒是实情,林海洋和丁太忠互看一眼,都表示理解。
“丁局长,那你说吧。”林海洋这么说了,显然不打算深究李明远的事情。
丁太忠叹了口气,“我算是丢人丢到家了,你得了人情,我得罪了人,那就算了吧。”
邹大通大喜过望,双手合一拜了几下,“还是老丁够意思,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得罪人,公安局本来就是得罪人的活,而且你也求不到国土资源的头上,用不着给他们面子。”
说是这么说,丁太忠依然不爽,“放他一马可以,但是他必须指证洗煤乱象,海洋的事该办还得办。”
邹大通一听就笑了,好你个丁太忠,学的够快的,驳我的面子讨林海洋的欢心。
只要不往下深究,其他都好说,反正李明远铁定开除,指证一下还能将功折罪。
李明远的事就算定了,三人开开心心的吃饭喝酒。
正聊着呢,钱秘书推门而入。
“邹书记,厅局长,林厂长。”挨个打过招呼继续说,“这里的总经理罗三平想进来敬杯酒。”
邹大通顿时皱起眉头,“我说小钱,你怎么搞的?没看到我跟两位贵客在吃饭吗?”
邹大通并没有真的生气,因为钱秘书跟他很多年了,做事一直稳妥,不会犯这种错误,无非做样子旁边两位看呢。
钱秘书马上摆出歉意的表情,“是我鲁莽了。不过他说有重要事情跟林厂长说,我不敢耽搁。”
林海洋颇感诧异,“罗三平?袁志诚的继任者,我跟他都没见过面,他能有什么重要事?”
邹大通适时开口,“我说林大厂长,你把袁志诚搞下去了,人家新来的拜码头也正常。”
邹大通号称西风万事通,知道袁志诚的事情不足为奇。
林海洋也没多想,那就见见吧,但肯定不能在房间里谈话。
起身走到门外,罗三平笑呵呵的点头打招呼,把林海洋让进隔壁小包间。
“林厂长,冒昧打扰几位用餐了,今天这顿算我的。”
“有事说事吧。”林海洋没兴趣跟他闲扯。
罗三平恭恭敬敬的递烟过来,林海洋一摆手,他只能尴尬笑着收回去。
“是这样的,以前的孙厂长在我们这里签了不少单子。”
才说一句,林海洋脸色就变了,罗三平赶紧加快语速,“您别误会,我不是要钱。孙厂长签的单子是他个人行为跟机械厂没有关系,我已经全部挂空账处理了。”
林海洋脸色稍稍好了一些,“你到底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