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同样作为三流家族的吴家夫妇,对廖家的衰落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很赞同廖美兮的看法,但他们对廖家一点好感都没有,对当年订婚宴会上赵旭东补聘礼压过吴家的事情,同样怀恨在心。所以,吴父装出和事佬的样子,端起一杯酒,和廖介辉碰杯,语重心长地说:“贤侄呀,廖家年轻一代中,除美兮外,你是唯一没有和警察打过交道的,是最有希望的,可别意气用事啊——”
这话的点火作用,立竿见影。廖介斌被判刑,三五年无法出狱,廖介文廖介武以及自己的妹妹廖盼兮,如果不是京城赵家二少爷出力,恐怕现在还在看守所呆着,廖倩兮是省城警察送回来的,就连廖悦兮,也进过几次警察局。一想到这里,他更来气了,又猛地灌进一大杯酒,一拳擂在餐桌上,震倒两杯酒,震得餐桌上的餐具跳起来,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狠狠地喊:“赵旭东,我与你不死不休——”
吴家夫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装作受到惊吓的样子,往后面躲,眼睛看向廖美兮,含义是:这就是你廖家最有出息的青年的素质?
廖美兮脸红了,眼睛也红了。轻轻地按着廖介辉的肩头。廖介辉反而更烦躁了,一把掀开她的胳膊,差点推得她跌倒,身边坐着的吴诚实忙站起来扶住她。
廖介辉毕竟还有几分清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礼盒,双手递给廖美兮,喘着气说:“美兮姐,祝你生日快乐!”
廖美兮有几分尴尬,因为吴家人都没有送自己礼物,廖介辉是个耿直的青年,也不清楚场合情形,就贸然送自己礼物了,让吴家人脸面不好看。
吴母有点尖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哦嗬,到底是当弟弟的,亲自己的姐姐,还送上了礼物。不像我们,只是想着成了一家人,没必要讲究繁文缛节了,也比不上礼仪之家出身的人啊。”
傻子才会听不出这话中的讽刺意味,廖介辉看在堂姐的份上,只能忍着,廖美兮不敢反驳婆婆,红着脸对廖介辉说:“介辉,谢谢你。”
廖介辉说:“美兮姐,我喝得有点多了,不能再待下去了,先走了。”他怕自己再坐一会儿,会和吴家人起冲突,给堂姐带来麻烦。谁让廖家现在落魄,比不上人家势大呢?他把这笔仇恨,又算到了赵旭东头上。
“喝多了?”廖美兮担心地说:“那我送你吧。”她看了一眼吴诚实,这个时候,应该是男人站出来才对。
可吴诚实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廖家人,一个当兵的,其其量只是个小军官,根本不入他的眼。
“不用了,堂姐。”廖介辉摆摆手,“我只是怕再喝出丑,路还是能走的,你们一家人继续,不用管我。”
廖美兮看着他一晃一晃地离开,知道他并不是醉了,而是心里憋了气,但那又能怎么样?自己家失了势,家里的人也就跟着没了地位。
廖介辉也看清楚了,自己的堂姐,在吴家,没有一点地位。且不用说廖家想借人家的势,堂姐能不能在吴家呆得住,都会是个问题。他感觉自己身上担子越来越重了。
他去找田建民,把自己的憋屈和想法都告诉了他,真诚地提出,希望团长能够帮助自己对付赵旭东,重振廖家。
田建民笑眯眯地看着他:“介辉啊,我当然愿意帮你,更愿意帮你的堂姐悦兮——”他特别把“悦兮”两字咬得重,希望这个傻小子能够明白自己真正的需求。
“团长,你放心,我明天就带您去找三伯和三大娘,他们一定很愿意接受您。”他说。
“介辉你也放心,我已经联系了京城的老战友,他有家很大的集团,愿意来北晋帮助我们。廖家,很快就能重振家业。”
下午,廖美兮无精打采地到云家在北晋南城项目部上班,一方面有赵旭东的介绍安排,另一方面,他们夫妻俩也一直兢兢业业,让云小姐非常放心,所以一直做着这个工作。
令她意外的是,廖悦兮带着赵旭东来公司找她。
一见面,廖悦兮就笑着说:“美兮姐,生日快乐!”和她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美兮姐,生日快乐!”赵旭东也送上祝福。
廖美兮把他们带到吴诚实的经理室,见了这两人,吴诚实还算是有几分客气。毕竟,他们夫妻的这份工作,是依靠赵旭东得来的,还有,廖悦兮,是他在廖家唯一不敢小看的人。至于赵旭东,给他的就是神秘感。
廖悦兮解释说,今天是美兮姐的生日,知道他们一家中午要聚餐,就想请他们夫妻晚上到云梦山庄做客,为了表示郑重,就没打电话,两人一赶过来邀请。
廖美兮很是感动,吴诚实也很意外,这份情不能不领,他们就痛快地答应了。
送他们出来,廖美兮把劝说廖介辉不成功的事情告诉了廖悦兮,并要赵旭东小心,说廖介辉和他的团长可能要对付他。
赵旭东无所谓地笑了,廖悦兮现在也很信任他,只是为廖介辉感到遗憾。她问赵旭东:“要不,晚上把介辉也一起叫过来,再做一下努力?”
赵旭东点点头:“听你的。”
云梦山庄的格局和气势,令到来的所有人都为之感慨不已。虽然廖家人上次来参加过刘氏的生日,可当时被局限在观岚院。今天,虽然天已经黑了下来,但山庄里开了灯,亮如白昼,赵旭东亲自开了电瓶车,带着众人四处参观,让他们目睹了整个山庄的气派。
廖倩兮在他们的邀请中,至于廖如天夫妇,他们原本想请廖美兮和吴诚实晚上回去过生日,廖悦兮知道后,就连他们一起邀请过来了。
坐在电瓶车上,只有廖倩兮是真正地为姐姐高兴,她几经磨难,死里逃生,现在能过这样安逸的生活,也算是苦尽甘来。廖美兮越看越心酸,才深深地感受到爷爷对自己的偏爱。如果不是廖盼兮的挑唆,如果不是自己当时鬼迷心窍,此刻,自己和廖悦兮,应该是主客身份互换。其他人,则是嫉妒,为什么这么好的地方,让他们住?多出愤怒来的,则是廖介辉,这里本来是部队的产业,被赵旭东据为己有。他发誓,一定要和团长主持公道,把这个山庄夺回来!
他毕竟是爱家人的廖家人,也是部队上训练出来的精英人才,不会因为对赵旭东的愤怒就冲昏了头脑。他隐忍着,想让堂姐能过一个愉快的生日,宴会结束后,再向赵旭东讨债。
廖悦兮送给廖美兮的,是一身非常漂亮的连衣裙,这是她花了十二万在北晋最高档的专卖店里买到的,这个店是冉不凡的,她手中有打折卡,要不,花得会更多。
廖美兮和吴诚实都是有眼光的人,当然能看出这身衣服的价格不菲。
廖悦兮和赵旭东一起给廖美兮祝福,赵旭东也大方地称廖美兮为姐。联想起自己在吴家的待遇,廖美兮伤感地流下眼泪。
廖倩兮单独给廖美兮敬酒,并送上自己给她挑选的礼物。廖介辉也再次真诚地祝美兮姐生日快乐。廖如天夫妻俩,也因为女儿嫁入豪门,给女儿送了礼物。
廖介文还有点自知之明,没有跟过来。
宴会进入尾声。廖悦兮对廖介辉说:“介辉弟,这里没有外人,堂姐我想和你说几句心里话。”
“没有外人吗?我看未必。”廖介辉斜睨着赵旭东。
廖悦兮一看他这架式,就知道说也枉然,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就不说也罢。”
廖介辉冷笑一声:“堂姐不说可以,但我得说。”
“介辉,你想说什么?”廖美兮现在感受到难得的亲情,况且,她根本不把赵旭东看作敌人,就想阻止廖介辉。
赵旭东淡然地说:“美兮姐不必劝阻,他想说什么就说吧。”
廖介辉哼了一声,说:“算你有见识,我就想和你算一笔账——”
“算吧。”赵旭东才不在乎他。
“你是我们廖家的罪人,你承认吗?”廖介辉已经忍耐了好久,冒着火说。
“说事实,别给我戴大胆帽子。”赵旭东说。
“我们廖家六七个亿的产业,都毁在你手中了。”廖介辉讨伐。
“哦——廖介文卖掉的产业,也毁在了我的手中?”赵旭东质问。
“介文哥?他卖掉了什么?”廖介辉无知地问。
“你奶奶刘老太太卖掉的几个公司,也是毁在我的手中?”赵旭东追问。
“我奶奶还会卖公司?你哄鬼去吧!”廖介辉根本不信。
“你大伯卖掉的三坊,也是毁在我的手中?”赵旭东又问。
“我大伯?”廖介辉扭头看了一眼廖如天,口气软了下来。
廖如天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你再说,廖家十个公司,六处房产,两个超市,还有三块地皮,一个山头,哪个是毁在我手里的?”赵旭东盯着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