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门口的桌子上,坐了一个冷脸的姑娘,和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一下子就被她发现了。“倩兮,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她激动地抓住妹妹的手。
“廖悦兮,别这么热情——”廖倩兮努力挣脱她,“我是以你朋友的身份来的,记住,别让我当你的伴娘,我不愿意!”
“伴娘?”廖悦兮差点笑出来,这傻姑娘,想什么呢?简单的一个宴会,与伴娘有什么关系?“你别想那些没有的事情,怎么会让你当伴娘?”她笑着说。
就见廖倩兮的身边露出一张笑脸,正是姜虹,她吃了一惊,按说,姜虹是贵客,不应该坐在门口,这样的位置,一般是自家人坐的。
“姜虹,你怎么能坐在这里?”她问。
“没关系,参加你的宴会,坐在哪里,我们都高兴。”赵学栋抢着说。
姜虹说:“主事的人安排的,说座次都是按身份和地位排定的——”
廖悦兮拉了姜虹一把:“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邸国忠忙过来拦她:“悦兮,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有什么话饭后再说,好吗?”
“不好。”廖悦兮摇头,有些话,不问清楚,她没心思做任何事情。她也有点奇怪,邸国忠怎么老是叫她“悦兮”,而不是“悦兮姐”?
“悦兮——”邸国忠的声音有些高了,还想阻止她。
“你让开点,别拦着姜虹。”廖悦兮说。
邸国忠见拦不住廖悦兮,就对姜虹说:“姜小姐,我和悦兮忙着仪式,你们有时间再叙旧吧。”
姜虹盯着邸国忠:“邸国忠先生是不是觉得我妨碍了你们?”
“姜虹你别生气,”廖悦兮把姜虹拉到自己身边,拉着她向一边走,邸国忠喊着追了上来,廖悦兮说:“你先等一会儿,我只和姜虹说几句话。”
邸国忠还是不肯让步,又追上来,“悦兮,你别耽搁,办正事要紧。”
正在这时,服务人员跑来,给他和廖悦兮戴花,廖悦兮戴上花,拉着姜虹快走了几步,拿出手机,打开视频,问:“这是怎么回事?”
姜虹看了一下,无所谓地说:“我的婚礼呀,有什么不对呀?”
“可是——”廖悦兮回头看了一眼赵学栋,估计他听不到,还是压低声音说,“新郎不是赵旭东吗?怎么变成了他?”
姜虹就笑了起来,“名字很像,是吧?不光你,好多人都误会了呢。”
“我说的不是名字。”廖悦兮指着视频说,“是这个——”
视频中,赵旭东身着西装,胸前别着花,挽着一身婚纱的姜虹,正行走在婚礼T台上,背景音乐正是婚礼进行曲。
姜虹的眼圈就红了,说,“我没有了父母亲,都说长兄为父,我爷爷就让赵旭东代表我姜家,把我亲手送到新郎赵学栋手中,我——”她哽咽了,“悦兮,你这视频从哪里来的?”
廖悦兮目瞪口呆,“是邸国忠,他说你邀请他参加了婚礼,新郎就是赵旭东——”
邸国忠恰好又追了过来,“悦兮,你怎么还没说完,仪式就要开始了。”
“搞什么仪式啊,简单点不好吗?”廖悦兮被真相雷得心神大乱,总感觉自己又掉入了一个陷阱中。
这时,台上的司仪已经在催了:“请两位新人赶快就位,仪式马上开始。”
“那是人家婚礼的仪式,你着什么急——”廖悦兮刚说一句,就看到邸国忠胸前的花上,赫然标着“新郎”二字,恍然大悟地说:“原来你就是新郎,今天是你的婚礼?是不是让我做伴娘——差点误了事——”她冲姜虹抱歉地一笑:“有什么事,回头再聊,我先做一回伴娘。”
姜虹一笑:“悦兮,你装什么呢?新娘不正是你吗?”她一指廖悦兮胸前的花。
“我——”廖悦兮揪住胸前的花看去,果然,上面正标着“新娘”二字。
“这——这怎么回事?”廖悦兮抬起头,死死地盯住邸国忠:“请你做个解释!”
“悦兮,别开玩笑了——”邸国忠似笑非笑地说。
“是谁在开玩笑?”廖悦兮严肃地问:“谁要和你结婚了?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悦兮,快点上去——”王花和廖如华冲过来,拉廖悦兮。
廖悦兮要甩开他们,但廖介武也参与进来,他们扯着廖悦兮往台上走,王花向四面点头道歉:“对不起,我女儿害羞,还得娘家人帮她——”
一上台,邸国忠就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腕,廖悦兮往台下一看,台下早轰动起来,高喊着祝福的话,估计她在台上开口,声音也会被淹没。她冷静地看到,闹腾得最凶的,就是一些当兵的和荣军工程项目部的年轻人。看来,邸国忠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她还傻傻地以为邸国忠只是一个单纯的小男孩,只是想和自己做姐弟。
邸国忠冷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被自己扼住手腕的廖悦兮没有了反抗,再看她的脸上,也平静了,不再激动,心中一喜,果然像王花说的一样,只要有了事实,廖悦兮就会乖乖地接受。
趁邸国忠放松了警惕,廖悦兮一把抢过司仪手中的话筒,大声说:“我想对各位说几句话。”
台下众目睽睽,邸国忠抢了几下话筒,没能成功,低声威胁廖悦兮:“别说废话,小心对你们没好处。”
廖悦兮拿着话筒大声问:“请问,各位是不是来参加婚礼的?”
台下众人当然欢呼着说是。
“请问,哪位是我廖悦兮亲自邀请来的?”没有人回答。
“请问,哪位是因为我廖悦兮来的?”台下至少有一半人举起了手。
廖悦兮退后一步,指着身边的邸国忠说:“这位邸国忠先生,是荣军项目部猛虎军方面的代表,而我廖悦兮,也是受北晋民间资金委托的项目总监理,所以,有幸在项目部认识了邸国忠先生。”
如下的人以为廖悦兮急于介绍两人的恋爱经过,感觉廖悦兮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立刻有了兴趣,喊着让廖悦兮继续讲。
“邸国忠先生曾经向我表白,但我没有答应——”
“是啊,好事多磨,有情人终成眷属——”司仪又找到了一个话筒,看到廖悦兮说到正题上,高兴地配合着说。
“邸国忠先生后来向我道歉了,说他糊涂一时,不应该冒犯我。他说,看到我,仿佛感受到了姐姐的亲情,因而,他想认我做姐姐——”
“好啊,姐弟恋,好浪漫啊——”司仪带动台下的人鼓掌欢呼。
“可恨我廖悦兮也是一个亲情缺失的人,同情邸国忠先生的同时,也可怜我自己,以为认一个弟弟,就能弥补亲情,就能开启完善的人生,就可以互相关心,互相帮助——”
“这——这是——”饶是司仪口才绝佳,也接不上廖悦兮的话了。
“我廖悦兮就是一个意志薄弱的人,就是一个感情冲动的人,就是一个傻得不会保护自己的人——”
“所以,廖小姐才认同了邸国忠先生的真情,才需要一个有力的肩膀,才接纳了邸国忠先生走进自己的人生——”司仪终于能接上话了,自己鼓起掌来。
“邸国忠先生找到了我族人,给了他们许多利益,又找到我的父母,利用我软弱的个性,诱使我回到父母家中,就给了我父母和族人利用我、左右我的机会——”
“感谢邸国忠先生的真情和努力,也感谢廖小姐的族人父母,他们和邸国忠先生一起,共同铸就了这一段美好的姻缘——”司仪不失时机地大喊。他就没有见过这么大胆和主动的新娘,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难以掌控的婚礼现场。
“是的,我的父母,我的族人,和邸国忠先生一起铸成了我的大错!”廖悦兮说。
大错?台下众人都糊涂了——这是反语的修辞手法吗?
“有人伪造了一张孕检报告,说是我已经怀孕两个月了,于是,我父母和族人,就忙着要把我嫁出去,他们骗我说,完全欢迎我和邸国忠先生义结姐弟,而且还要举办一个仪式,邀请宾朋参加,见证。本来,我觉得这是小题大做,又想迁就邸国忠先生,满足他那单纯的心。于是,邸国忠先生就承办了所有的事情,让我只需要到现场参加宴席就行。今天,我来了,就出现了这一幕,在大家的见证下,普通的宴席成了婚礼,名义上的姐弟成了夫妻。”
“这——这是——办错仪式嫁对郎,是吗?”司仪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