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介斌和廖盼兮去见刘氏,毕竟还是廖家人,奶奶这样大方地卖公司,廖家,迟早还得破产,他们心疼。
“奶奶,您这样卖下去,廖家不是又成空壳了吗?”廖盼兮说。
“怎么就成空壳了呢?”刘氏眯起眼睛看两个孙子,“公司又没给了外人,不是到了你们手中了吗?”
“可我们手中的是兴廖集团,不是悦兮姐的新廖集团了。”廖建斌说。
“这集团那集团的有什么区别?”刘氏说,“反正还在咱们廖家人手中,是不是?”
“以前,奶奶卖廖氏集团,都被悦兮姐收购了,可是,这次不一样了。兴廖集团的董事长是曾阿姨——”廖介斌说。
“什么——”刘氏惊得站了起来,“那个女人?可你们的集团,为什么叫兴廖集团?”
“集团名称是悦兮姐定的。”廖盼兮说,“悦兮姐希望廖家还能兴旺——”
刘氏的拐杖从手中跌落,廖建斌捡起来递给她。
“那又怎么样?”刘氏重新坐下去,口中说,“甩掉了赔钱的包袱,把力量集中在建筑公司,赚钱回来,想做什么都行,廖家还不照样强大?”这话,都是党项伟和她说的,她深信不疑。
“奶奶,您想过没有,就算党项伟没有骗咱,可一百亩地能建多少房子,能赚多少钱,分给咱们廖家的,又能有多少?”廖介斌之前做装潢生意,学到了不少地产知识。
刘氏一怔,说:“听党少爷说,建住宅最赚钱,如果起高层的话,土地只占成本的百分之十。”她心中早就有了估算,“咱们廖家前后投资两个亿,不说建筑公司参与修建赚的钱,只按投资的十倍回报算,也能拿到二十个亿——”说到这里,刘氏嘲讽地看着两个孙子,“当然,你们看不起这笔钱,不愿意拿,奶奶也没办法——”
“我的亲奶奶,账可不是你这么个算法。”廖建斌哭笑不得,“咱们投资两个亿,就想十倍回报率,不说造价了,只算地价,那个小区,至少得卖到五百五十个亿才行吧?”
“有什么问题吗?”刘氏问。
“奶奶知道,那个小区能修多少套房子出来?”廖盼兮抢着问。
刘氏摇摇头,她哪里知道这些,就说:“听党少爷说,起高层,能住好多人呢。一百亩地,好大的一片,能起好多楼呢。”
“奶奶,您知道吗?就算全起高层,咱们北晋最高层的住宅,只允许三十二层,一百亩地,最多可以建八百套,建筑面积二十多万平米。”廖建斌数着手指头,“就算能建到一千套,每套房子卖到多少钱,才能卖回来五十五个亿?”
刘氏瞪着眼,她算不出来。
“五百五十万——每套房子,一百多平米——”廖建斌说。
“五百五十万!”刘氏吓了一跳。
“这还不算建筑成本和其他费用,加上的话,每套房子还得再加三百到四百万,最终,一套不到二百平米的房子,就得接近一千万——”廖建斌算得飞快。
刘氏的脸发白了,自我安慰似地说:“党少爷说了,把最底层修成门市,还可以修建别墅,车库、车位、地下室,都可以卖到钱——”
“奶奶——”廖建斌耐心地说,“修的别墅多了,盖的高层就少了,是不是?”
刘氏瞪大了眼睛,都得占地,可不是这么个道理吗?
“容积越小,小区质量越高,价格才越高,是不是呀?”
“是呀——”刘氏的声音小了许多。
“奶奶您可以算一下,按最大容积算,一百亩地修一千套房子,质量肯定是最差的,可造价已经是六万多了。放到京城,也是好地段的房价了。北晋现在最高的高层价格,也才突破一万,就算在城南,翻上一倍,也上不了三万。就是说,建一套房子,就得赔一半的钱,还是在最理想的价位上算的。”廖介斌在给刘氏作科普。
刘氏的眼睛定住了。
“那一百亩地,既不在学区房范围,也不在商业区范围,更是远离风景区。是南河以北最偏僻的地段,售价肯定是南城最低的——”
刘氏喃喃地说:“可——党少爷——不是这样说的。”
她已经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只是不愿意接受现实,从幻想中走出来罢了。
“奶奶,赔的钱已经赔了,赶快停手,别再往这个无底洞里投钱了。止损是最佳选择。”廖介斌说。
“你们——”刘氏瞪着他两人,目光灼灼地说,“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现在,两个亿先后投进去了,才跑来说这些话。是不是要看我的笑话?”
“奶奶——”廖盼兮急了,“我们原来不知道啊,昨天,美兮姐才和我们说起来的。我们这才赶快回来告诉您——”
刘氏叹了一口气,的确,和党项伟合作的这件事情,她是瞒着这几个孙子的。
“吴诚实,不是比我们投资更大吗?”刘氏睁大了眼睛。
“是啊,”廖介斌说,“起先,他还只是把卖掉一百亩地的三亿八千万投了进去,准备分五分之一的利润。可后来不知怎么,被党项伟给忽悠了,就把云家的十来个亿全部投入了,要分三分之一的利润。”
刘氏一拍桌子,瞪向两个孙子,“差点上了你们两个的当,以为我老太婆糊涂了是吧?以诚实这孩子的聪明劲,会做赔本的买卖吗?”
奶奶居然不相信他们!廖介斌和廖盼兮相视窘然。
“说一说你们那一百亩地,怎么赚钱。”刘氏问。
“学区房,当然还是修建住宅楼最赚钱了。”廖介斌懒得说了,廖盼兮接过话来,“就按介斌哥刚才的算法,我们那一百亩地的建成造价,比党项伟那块地少了五十亿,同样修一千套房子,每套成本就低五百万,我们有自己的建筑工队,还有低价的材料通道。又是按学区房出售,将来每套单价三万的话,最少能赚二十个亿。”
“二十亿——”刘氏的眼睛又像是点亮的灯,发出光芒来。
“奶奶,您想一下,一样的面积,一样的修建,如果我们只能赚二十个亿,党项伟那边,能赚多少?”廖盼兮倒是很有耐心。
“人家是少爷,豪门出身,应该比你们有办法——”刘氏的眼睛,就像关闭了的路灯,没了光亮。但她的信心就来了,就算在党项伟这边赔了钱,也就赔那两个亿。可这几个孙子能赚到的二十个亿,有可能全是她的。
“只可惜,大姐夫那人,就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句也听不进去。”廖盼兮叹息。
吴诚实不是铁了心,而是有苦说不出。
他当时也是一时冲动,以为项家精于算计,党项伟又豪气冲天,那一百亩地能像种出金子来一般,眨眼就是钱。等他把十几个亿全给了党项伟后,冷静下来算了账。就像刚才廖介斌的算法,就意识到,把这一百亩地搬到京城去,也不是那么容易赚到钱的,更不用说在北晋这个四线城市了。冷汗和恶梦缠绕了他好几天,一直想不到破解办法。从党项伟手中撤资,难于登天,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几个小姨子小舅子手中把先前那一百亩地拿回来,可他没有丝毫的正当理由。唯一的途径,就是刘老太太。可是,到底是孙子孙女亲近,还是他这个孙女婿亲近?刘氏肯为他出力?且不说几个孙子已经不受老太太控制,那天又突发了廖介文和廖介武的事件,就算没有这些,他也是没把握拿到那一百亩土地的。更加失败的是,因为烦躁,他虐待廖美兮更严重了,激起了几个小姨子小舅子的愤怒,连廖美兮,也跟着他们,躲避自己,不肯回家了。想一下云家可能降临的怒火,他就亡魂大冒。
“你已经二十七岁,”桂芳说,“难得有这段和平时期,可以认认真真地找个对象,选个日子把婚结了,一旦边界有事,你又得忙起来了。下次闲下来,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她这是发自肺腑的话,她和赵松山,真的想有个儿媳妇,想抱孙子了。赵家偌大的产业,必须保持人丁兴旺才行。
“妈,我说过了,暂时不想考虑这件事情。”赵旭东坚决地说。
“姐,我能理解旭东。”张大秀说,“悦兮的事情,的确伤了旭东的心。打仗受伤的人得养身体上的伤,恋爱受伤的人,还不得养心灵上的伤?”
赵旭东激动得差点把养母抱住:“还是妈你理解我——”
“啪——”一声响,赵灵儿把筷子摔在桌子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