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兮，”华西只是观察了一下廖悦兮，就将她与郑少杰的关系了解了个大概，“贺雅是你多少年的姐妹，肯定无意冒犯你和你的男朋友。”他故意把郑少杰说成是廖悦兮的男朋友，实际是给廖悦兮机会，想让她公开澄清，而不是像以往一样，将错就错，把误会进行到底。

可他的良苦用心，在廖悦兮身上却没有半点收效。廖悦兮乍听华西和贺雅对地铁的否定，心绪乱了，一心想着地铁的事情，哪里顾得上理解华西的意思。她既不情愿郑少杰地铁项目失败，也不相信华西和贺雅是凭空胡说。

“贺雅，你和华大哥都错了，修建地铁，确有其事，郑公子，省城郑家，北晋郑家，都投进去几百个亿了。而且，今天贾市长也亲口说了，北晋要修建地铁的。”廖悦郑重地说。她知道大家对她和郑少杰都不满意，但也不能用地铁的事情打击郑少杰。这样做很不道德，她还是选择了倾向郑少杰。

“你说的那些我都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北晋，就不可能修建地铁。”贺雅坚定地说。她这么说是有根据的，她的自信来源于赵旭东，她担心廖家因为迁坟的事情和赵旭东产生矛盾，影响他和廖悦兮的感情，就用修建地铁的理由劝赵旭东原谅廖悦兮。赵旭东给出的解释，才使她明白。

“为什么？”如果真如华西和贺雅所言，北晋不修建地铁，那廖家——不可想象。廖悦兮担忧起来。

“华大哥，悦兮比较尊重你，还是你给她解释一下吧。我说的话，她不信。”贺雅太了解廖，央求华西说。

华西点点头：“雅雅你放心，我会和悦兮说清楚的。”他面对廖悦兮，诚恳地说：“悦兮，北晋正处在史无前例的大修建中，似乎上马地铁项目也很合理。可是，你知道国家对修建地铁是有规定的吗？”

廖悦兮摇摇头，她哪里知道这些。

归一给她解释说：“为防止一窝蜂上马造成乱象和浪费，国家严格规定，人口在二百万以下的城市，不需要修建地铁。北晋现在常住人口不足一百万，南城建成后，就算实行城镇化，北晋由人口流出城市变成人口流入城市，短期内也不可能人口翻番。你想，国家会批准一个现在不到五流城市，将来也达不到三流城市的地级市修建地铁？”

廖悦兮猛然省悟，如此说来，修建地铁，原来就是一个伪命题。可是，她立刻又糊涂了，华西知道得清清楚楚的事情，郑少杰这样一个京城豪门大少，会不知道这一点？怎么就能无根据无理由地修建地铁？

她疑惑地看向郑少杰，郑少杰把华西的话全听到耳中，被华西的话雷得外焦里嫩。在郑家时，他也学过一些经济，但不能参与到郑家的管理中，没有实践经验。得到历练机会后，急于表现，不做调查研究，一心想立功。华西说的话，不会没有道理。现在廖悦兮看他，是想征询他的意见，为了稳住廖悦兮，更为了给自己寻求心理安慰，他还是故作镇定：“悦兮，凡事都有例外——”

“对，凡事都有例外。”廖悦兮太爱听这话了，她心下释然，郑少杰，不会这样轻率，无知地为一个不可能的项目付出努力！郑家何苦强大，做些破例的事情，不困难吧！她又选择相信郑少杰，挑战似地看向贺雅。

“也许，是我错了。”贺雅口中这么说，心里对廖悦兮失望极了，一个劲地冷笑，傻到极点的廖悦兮，一头扎进情网里，连基本的判断能力也丧失了。那就让事实说话，反正，廖悦兮就给自己的钱做不了主，怎么浪费掉都一样。她有点生气地劝华西：“华大哥，别说了，说出来，人家也不会相信。”

华西不会像贺雅那样小心眼，强大的帝，怎么会和小小的人类斗气？他拍拍贺雅的肩膀，给了她一个眼神，对廖悦兮说：“你知道不知道，有些人，尤其是一些自大的地方领导，也像你一样，用“例外”两字自欺欺人，最终，那些例外的地方结果如何了？有多少地方，因为违背了国家精神，不得不中途下马？又有多少自以为是的城市，被否决了方案，亏得一塌糊涂？”

华西的话，廖悦兮本来还是相信的，她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听华西这样说，她内心激烈地思考着，如果，北晋的地铁不可能修建，纵然廖家无知，郑少杰冒险了，难道，赵学栋也不了解国家规定？可她哪里知道，赵学栋来北晋后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在曾凤的安排之下进行的。廖悦兮，傻乎乎地充当了曾凤和郑少杰对弈中的棋子。

“廖董事长，”归一说，“虽然我知道，我的话你不爱听，可是，我还是想和你说一下——”

“归大哥，”廖悦兮感觉归一这生分的话听起来令她痛心，“我很敬重你的，你说的话，我会用心听的。”

“其实，就算国家政策允许，北晋，十年内是无法修建地铁的。”归一说。

“什么——”廖悦兮彻底懵了，“为什么啊——”

“北晋是一个不大的城市，城南扩建了，还是够不上一个大规模的城市。只修建一两条地铁作用不大，只有纵横交错，形成交通网络，才能发挥地铁的作用。所以，北晋要修建地铁，就不能局限于城区，必须向周围县域扩展。但是，北晋历史上是煤区，地下多有采空区域，现有技术条件下，地铁难以建成，也很不安全——”归一觉得自己说得够清楚了，就停了下来，看向廖悦兮。

廖悦兮愣住了，归一这么说，她全明白了。

“悦兮，你动动脑筋，想一下，北晋会修建地铁，这个说法的来源是什么，就不难判断真假了。市政府没做预算，古晋省没做规划，更没有任何官方消息。就算是贾市长说过，他是在正式场合做的公布还是随兴随口而言。如果北晋真有修建地铁的计划，官方不宣布，却让一小部分人先知道，是不是泄露消息？”华西帮她分析。

“你怎么知道市政府没有预算，省里没做规划？”郑少杰沉不住气，轻蔑地看着华西，一个小小的无业游民，也配讲大道理，谈大政策？

“华大哥是群众代表，”廖悦兮又倾向于华西的分析了，无力地说。见郑少杰依然一副看不起华西的样子，又补充说：“三级代表。”

三级群众代表，郑少杰可知道这样的身份意味着什么。国家政策，地方政策，他们比谁都清楚，因为他们都参政议政。

“归大哥也是。”廖悦兮说，“北晋有三个这样的群众代表。”

“还有一人是谁？”郑少杰木然地问，他的脑袋，其实比廖悦兮都要乱。他已经在这里呆不下去了，想马上离开，然后给父亲打电话，去核实，北晋到底有没有资格修建地铁。

“赵旭东——”廖悦兮轻吐出三个字来，郑少杰顿时如被雷击。他就无法理解了，凭什么，古晋这么落后的省份，会有三个三级群众代表，而且还在北晋市这样更落后的地区，而且，还是这样三个没地位没身份的人。

“悦兮，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你们先吃着，我——我得去处理了。”郑少杰顾不得风度，慌乱地站起来。

“郑公子——”朱菲儿有点慌，今天聚会她做东，这气氛不对，华西和贺雅胡言乱语，郑公子可能生气了，要中途退场，拂袖离去。如果因此影响了他对廖悦兮的感情，她朱菲儿就对不起朋友了。

“悦兮——”她忙说，“郑公子是坐你的车来的，你送他一下吧。”她想尽可能地维护廖悦兮和郑少杰的关系。

“好吧，”廖悦兮站了起来，她也呆不下去了，华西和贺雅口中说的话，将她也打击得全身无力了。

“悦兮，我们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请多担待。”贺雅抱歉地说，她很担忧，这一次，是不是真的失去廖悦兮这个好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