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悦兮现在又怕接到父母亲的电话了,可她不能不接。
当天晚上,她回到父母亲的别墅,再三逼问,父母亲都委屈地说,他们闲来无事,一些邻居大妈就带他们到社区棋牌室去玩,每天也就是几十块的出入。至于赌场,的确是去过,只不过是牌友们带他们去开眼界的,并没有参与赌博。她认真叮嘱他们,玩玩可以,坚决不能赌博,凡是赌博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廖如华和王花答应得很好,可廖悦兮太了解自己的父母亲了,一旦弄迷上了赌博,恐怕难以抽身了。她派人跟踪过他们,报告的确如父母所说,大部分时间,他们只在社区的棋牌室里玩,偶尔也到牌友家中玩,但出入不太大,也就百八十块钱的样子。他们也在牌友的带领下去过赌场,从来没有上手。
廖悦兮能从父母那荡漾着笑的脸上看到他们的喜悦和满足,心软了。一辈子穷困潦倒的他们,难得有平静幸福的老年,只要他们不是真正的赌博,就让他们高兴去吧。
只是,她始终放不下心来,说不定哪一天,父母亲就给她闯下大祸了。
现在,刚吃过饭,正和郑少杰有说有笑闲谈,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刚才被郑少杰高超逗笑能力引起的喜悦,瞬间被冲淡到无。
“悦兮,你在哪里?能到你奶奶这里来吗?”廖如华的声音有气无力。
“爸,怎么了?”廖悦兮很担心。
“你来了再说吧。”廖如华挂了电话。
廖悦兮一路忐忑,是奶奶那里出了事,还是父母亲又有了什么麻烦?
见面,王花抱住廖悦兮就哭:“悦兮,妈的别墅,没有了——”
“妈,怎么回事?”廖悦兮急了,什么别墅没有了?怎么就能没有了?是不是自己的担心变成了现实,父母亲还是忍不住了,赌博了,把别墅输掉了?
她一问,王花摇头了。不是赌博的事情。
她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理解——赵旭东,不仅把饭店的人撤走,让父母亲的饭店开不下去了,莫非,把他给父母亲的买的别墅,也收走了?
“悦兮,”廖如华相当不满地说,“本来以为,你能找郑公子帮忙,解决了满才和贵才的事情,至少,你也应该回家看看,咱们那个家,还叫个家吗?可你——只顾着做什么?你就算是嫁给了皇帝,成了皇后,我和你妈,能沾着一点光吗?”
“如华,你怎么能这么说悦兮?”刘氏指责廖如华,“悦兮做得够好了,起码,毫不犹豫地离开那个赵旭东,和郑公子走到一起。要不是她,郑公子会这么帮助咱们廖家?眼下,我们廖家还得依靠郑公子,悦兮陪他吃几顿饭有什么不可以?”刘氏罕见地维护廖悦兮。
“那是吃几次饭吗?成天粘在一起,是不是已经住到一起去了?”薛茹茹一脸愤怒,“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管,介武现在还不知被关在哪里。”
“你们——”廖悦兮又被冤枉,难道,她找郑公子吃饭,不正是为了王满才、廖介武他们的事情吗?
“悦兮,”廖如天也说,“原指望,你和郑公子在一起,能帮到咱们廖家。没想到,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人送上去了,什么事情也办不成——”
“大伯,你怎么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廖悦兮生气地说。
“难听?”廖如天愤愤地说,“咱们廖家,现在到了什么地步?刘村长被抓走,他投给咱们廖家的两个亿,还有咱们自家的三个亿,五个亿买下那块地。郑公子就什么也不管了,市里催着立项,咱们立什么项啊?要是立不了项,市里就低价把地收回去了。”
“不是要修建地铁吗?你们原本,是要建商业圈的吧,为什么立不了项?”廖悦兮不明究里。
“什么地铁?什么商业圈?那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李岚说,“我可是听说,咱们北晋根本就没有修建地铁这事——”
“什么?不建地铁了?”刘氏差点倒下,幸亏廖如天一把扶住她。刘氏揉着胸口,“你们可不敢胡说,吓死我想继承家产吗?”
廖如天也瞪了李岚一眼,“别有的说没的道,修地铁是郑家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咱们廖家所有的钱,都压在地铁上了。拿这事吓咱妈,你真以为她好心脏?”
“妈——”李岚也上前扶了刘氏一把,声音放低了,“我不是吓您的,我刚刚从外面回来时,听满大街的人说的,说修地铁的事情,原本就是个谣言——”
“不会吧——”刘氏转着脑袋:“悦兮,你给郑公子打个电话,问问究竟怎么回事。”
“不用问了,悦兮整天和郑公子在一起,她肯定知道。”薛茹茹一刻也不忘损廖悦兮。
“奶奶,”廖悦兮安慰刘氏说,“地铁肯定要修的,那天,我亲耳听到贾市长给郑公子打电话,说修建地铁的事情,市政府确定了。”
“真的?”刘氏大喜。
“千真万确”廖悦兮肯定。
刘氏的电话响了,是一个郑家的同盟打过来的,这个同盟,也以两个亿的代价,抢到了一小块地,正巧家里遇到了麻烦事,急用钱,刘氏就想着把他手中的地收购过来。可这家伙也不傻,知道地铁一旦启动,两个亿就能翻番。现在打过电话来,肯定与这块地有关。
“刘董事长啊,我实是扛不住了——”那头哭丧着说,“看在都为郑家做事的份上,那块地,你拿走吧。”
刘氏眼珠一转,干笑两声:“你骗傻子呢,地铁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的地——”
“刘董事长,你别信,那是谣言——”那头急忙说,“地铁肯定是要修建的,只是,我没法等到那一天。我是真的急用钱——”
“我们廖家办法多,修不修地铁的无所谓。”刘氏说,“你那块地,不修地铁就一文不值了。也就是挨着我们买到的地,对我们有点用。”
“刘董事长,你是答应了吧?”对方高兴地问。
“我倒是有心事要你的地,但钱的事——”刘氏故作沉吟,“你那块地,当时可是溢价太多了啊”。
“钱好说,我一分不挣你的,两个亿。算你帮我的忙,以后——”
刘氏冷笑了:“两个亿,你就牢牢地拿着那块地吧。一个亿,我还会考虑的。”
“一个半亿吧,刘董事长,我求求你了,不能见死不救啊——”对方央告。
“行,一个半亿!”刘氏笑了。
“妈——”廖如天说,“咱家哪里还有钱啊?”
“有办法——”刘氏胸有成竹地说,“如烟家的那个春雨,不知怎么借到了两个亿,昨天还和我说,想买个公司,快点发财。咱们把廖家的公司卖给她几个,先拿到手两个亿,把这块地买回来——哼,那个老滑头,肯定是听到了谣言,以为修不成地铁了,想套我。他们哪里知道,我有一个好孙女——”她看了一眼廖悦兮,“早就是郑公子的人了,什么消息能不知道。”
“奶奶——”廖悦兮很反感她说的话。可刘氏才没工夫理她,给廖如天下令:“快给春雨打电话,让她拿钱过来,咱们的那几个公司,她全拿走也行。”
眼看着赵旭东为自己创办的新廖集团,仅有的几个公司也保不住了。廖悦兮心中说不出的苦滋味。她才搂了一个劲抹泪的王花,安慰她说:“赵旭东做的,有点过分了,我给他打个电话——”她依旧打不通赵旭东的电话,连赵灵儿的也打不通。
“你别怨旭东吧——”王花说,“要我说,是你做的过分了。”
廖悦兮说的赵旭东过分,是以为赵旭东收走了那个别墅,以致父母亲无家可归。王花理解错了她的意思,以为她说的,是赵旭东撤走饭店人员的事情。
“妈——我有什么过分的?”廖悦兮说起来就有气,“我不过是没给他好脸色,他就不知道让着我点——”
“悦兮,你别那么说。”廖如华知道廖悦兮说的还是那天饭店发生的事情,“旭东他也是个男人,也有脾气的。你白不说黑不说的不理人家了,却和那个郑公子顿顿饭一起吃。你做给他看,他就没一点嫉妒心吗?人家来找你说话,你给他摆臭脸,却和郑公子那么亲热。人家怎么做,也不过分。”
“就是——”王花这次居然为赵旭东说话,“旭东也没有怎么报复你,只是断了和你的联系,不帮你了——好在还有郑公子——只是——”她眉头不展。
“好吧,你们觉得赵旭东好,那就他好——”联系不到赵旭东,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冷意,廖悦兮既委屈又生气。
“悦兮,我知道你和郑公子在一起,什么也顾不上了,集团也不管了,家也不管了。原本没指望你,倩兮又心肠铁石,是你爸,非要给你打电话。既然这样,我们还是走吧,街头流浪,也是我们的命,我们自己造下的孽——”她拉了廖如华就走,廖如华有点迟疑,王花踢了他一脚,两人拉扯着走了。廖悦兮知道,以他们的尿性,一出门,就忘了忧愁,一头扎进棋牌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