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的,王花小心翼翼地侍候大弟媳孙小翠吃过早饭,孙小翠就嚷着要去玩了,叫上廖如华,让他陪自己和王花。
廖如华开出车来,孙小翠说,社区那些老女人们太抠,和她们玩,辛苦上一天,连一百块钱都赢不到手,还得受她们的白眼,太不值了。
“那个——小翠,你说,今天想到哪里?”王花问。这位祖奶奶似的物,好像自己家得罪了她一般,这几天让他们夫妻俩“三陪”到底,还生怕惹人家不高兴。不过,侍候她一个人,怎么也好过侍候几家十几个人吧,好歹,他们夫妻现在都可以回家住了。
“姐,姐夫。”孙小翠说,“这几天,你们对我真的不错。我,今天玩个高兴,明天就回村里了。要不,我离开了,你那个懒兄弟连猪都不好好喂了。”
“真的——”王花一高兴,脱口而出。
“当然是真的了,难道我能在你们家住上一辈子?”孙小翠翻了她一个白眼。
“既然小翠决定要回去了,那我们今天不妨让她玩个高兴。”廖如海冲王花使了个眼色。
“哦——那是那是,”王花说,“小翠,你想到哪里玩?”
“其实,乡下人也是有小赌的,尤其是逢年过节。”孙小翠说,“只不过,大家都没多少钱,玩得不尽兴。我看,昨天去的那个幸福科学预测馆就很好的。”
国家禁赌,所有的赌场都是地下经营。北晋管理越来越严格,没有什么大赌场,只是一些居民活动室里有些小娱乐,不在打击范围。但北晋有钱啊,大佬太多了。钱多的地方,违规的东西也就多。田春风的黑拳道进入北晋后,为了敛财,到处寻找机会。他和付洪文合作后,付洪文迅速建立了一个地下赌场。为了逃避打击,他们给这个赌场披了一个高大上的外衣,叫科学预测馆,并且起名为“幸福”。当然,暗中干的,就是赌博。
北晋的警察不是吃干饭的,尤其是周武来到北晋后,所有地下活动尽在他眼中。赵旭东知道这个赌场与黑拳道有关,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就让警方假装不知情,没有动这个赌场。
这个幸福科学预测馆不管是外面还是里面,看上去还是很有派头的,之前廖如华夫妇来到的,只是一楼。一楼也就是小打小闹,有几台老虎机,也有赌徒们对赌的。孙小翠倒也自觉,进到一楼的VIP室后,选了一个对赌桌坐了下来,廖如华夫妇陪在她身边。这时,就有赌馆的人过来问孙小翠,她是自己选择对赌对象,还是由赌馆给她安排一个。他们来得早,赌馆里头天赌了一晚的赌徒们多数还在睡大觉,孙小翠就说随便。没一会儿,一个长相猥琐的中年人就来到孙小翠对面,坐了下来。
他手中出现三张扑克牌,给对面三人展示了一下,两张红桃一张黑桃,他说,刚开始,咱们玩小点,我洗牌,你猜,只有猜中了黑桃,才算你赢,输赢每局一百元,如果嫌小了,你可以往大加。
孙小翠点点头同意了。
廖如华夫妇对视一眼,心下略宽了些,玩扑克,每把只有一百元,这样,输也输不了多少。
猥琐中年人了眼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就动手洗牌了。他把手中的三张扑克牌倒扣在桌面上,双手在上面扒拉着转,转了几圈,停下来,看向孙小翠。
孙小翠本来是眼睛盯着桌面的,可扑克牌被转了几圈下来,她就失去了目标。毕竟三张扑克的背面是完全相同的。她求援似地看向廖如华和王花,这两人正紧张着呢,怎么能给了她暗示?她只好一闭眼,猜了一张牌,中年猥琐男一翻牌,红桃,孙小翠猜错了。
王花和廖如华暗叹一声,抽出一张百元币递给对面,中年猥琐男随便接过来,扔到桌上,又动手洗牌。这次廖如华和王花都瞪大了眼睛,一直追着那张黑桃看,中年猥琐男停下手,看向孙小翠。廖如华两人都盯准了那张黑桃,但他们不敢出声,万一猜错了,孙小翠肯定要赖到他们身上。即使猜对了,后面孙小翠输了,也会说是他们干扰了她。这次,中年猥琐男的动作明显比上次慢了,他们两人都能看准,孙小翠应该不会出错吧。可偏偏,孙小翠出手翻起的是另一张黑桃。两人就叹出一口气来,无奈地抽出一张百元币送给对面。
只有三张牌,只要中年猥琐男不作鬼,也没有旁人干扰,用点心,猜中的概率极大。可孙小翠似乎长着猪脑袋,眼睛也不够用,接连出错,一会儿就输出十张大票子。廖如华夫妇倒不是心疼钱,像她这个输法,连输十天也伤不了筋骨。只是,这么简单的赌法,还连输,太丢人了。
中年猥琐男不耐烦了,就说:“这玩法太幼稚了,夫人还是回去练好了眼神再来吧。”说罢,收拾了桌上的钱,准备离开。
“先生,你不会和钱有仇吧?”孙小翠惊讶地说。
“你这些钱还算什么钱?”中年猥琐男指着大厅里逐渐多起来的人说,“和你在这里玩,还影响我赚大钱呢。”
孙小翠心一横,牙一咬,大声说:“没关系,先生,玩就玩个痛快,你说,怎么玩?”
“怎么玩无所谓。”中年猥琐男说,“关键是钱,你这种小打小闹,只适合打发时间。”
“行,我们把钱加大点,多少你才满意?”孙小翠说。
廖如华和王花心里一抽,暗骂:“敢情不是出你的钱吧?”
“那我们就来真的!”中年猥琐男一笑:“一局一万,能出得起钱吗?”
“一万就一万,谁怕谁?”孙小翠也一笑,“我身边的是我姐姐和姐夫,他们是廖家的人。大女儿叫廖悦兮,是兴廖集团的董事长;二女儿叫廖倩兮,是一家大型超市的董事长。你说,我出得起钱出不起?”
她说到“廖家人”的时候,中气猥琐男头都没抬,只顾重新挑选三张新牌。当她说到廖悦兮时,中年猥琐男明显惊讶,抬头认真的看了几眼廖如华夫妇。孙小翠的腰杆硬了,“我的钱肯定不是问题,就怕你这里没这么多钱。”
“夫人开玩笑了。”猥琐男冷笑一声,“不管我有多少钱,起码得你能赢才行。”
孙小翠平时在村里也打扑克也打麻将,只不过彩头小而已。她听说,在赌场上,技术水平是次要的,关键是资金,赢到最后的,肯定是大资金。所以,一来她输的不是自己的钱,不心疼;二来她知道姐姐家很有钱,最后赢的肯定是她。
加大了彩头,孙小翠就认真起来。但中年猥琐男比她还认真,眼睛不再在她胸脯上扫描,而是严肃地专注于三张牌,双手变化得飞快。孙小翠的眼睛本来就不够用,这下子就更是跟不上了,一会儿就连输三局。
王花心疼得要命,低声劝孙小翠别玩了,可孙小翠眼睛一立,她马上就怕了,只好拿出银行卡到柜台上兑换了十万块的筹码,给孙小翠送过来。
孙小翠又说,中年猥琐男转牌她来猜,这样不公平。中年猥琐男就说,可以换过来玩,但彩头就不能是一万,得加到五万。孙小翠眼睛也不眨,就同意了。廖如华和王花叫苦不迭。
换过来玩也一样,孙小翠那手法,哪能瞒得过中年猥琐男,连输两局。
王花不肯出钱了,孙小翠就撒泼,让王花给她找王满才回来。王花无奈,干脆下了狠心,换回一百万筹码来。
孙小翠趁中年猥琐男点烟,偷偷沾了点口水在那张黑桃的背面。
中年猥琐男浑然不觉。
孙小翠说:“我已经输了这么多,再这样下去,就算每把都能猜中,也不好赢回来,不如我们再加大筹码,一局一百万如何?”
王花夫妇却吓了一大跳,孙小翠这是要把她全家给输光啊。早知道这样,就不带她来这里了,给她一百万让她回去多好。
下次开牌时,孙小翠一指点住那张背面有口水的牌,中年猥琐男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翻开那张牌。不光孙小翠,连廖如华和王花也傻眼了,三双眼睛,就没看来来,中年猥琐男如何把那张黑桃换成了红桃。
王花这次不干了,坚决不肯兑换筹码,奈何孙小翠不愿意罢手,中年猥琐男居然同意她赊账,这样,又连玩两把,孙小翠又输出二百万。尽管王花嘴硬,但她心里知道,不管孙小翠输多少,肯定是她付账。
王花着急了,偷偷拉了廖如华走到僻静处,说看这情形,输不完家底,孙小翠是不肯罢休了。廖如华就冷笑了一声说:“你说错了,她怕是输完了我们的家底,也不会罢休的。”
王花瞪了廖如华一眼:“你说什么呢,小翠这也是输急了眼,一会儿冷静下来,她会想明白的。她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
廖如华就摇了摇头:“花啊,你可真傻,你真没看出来,孙小翠输钱,就是故意的。”
“你说什么——”王花差点吼出来,廖如华忙堵住她的嘴,着急地说:“你嚷什么?咱们怕是落入了人家的套子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