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晓梦是看不到自己的改变的,她被炽热的爱情烧昏了头,对雷万民的感受变得相当迟钝。甚至觉得发生改变的,不是自己而是雷万民。弄不懂自己给家里挣来这么多钱,雷万民干嘛还一天到晚闷闷不乐。
雷万民越沉闷,她就越压抑。如此恶性循环,两个男人给她的印象就越分明:一个黑暗,一个光明,一个阴郁,一个开朗。谁愿意整天和苦闷在一起?谁不喜欢艳阳高照天?她就越不想待在家里。到了最后,她纳闷了:丈夫怎么变得如此不可理喻?跟他在一起,怎么就找不到从前那些简单的快乐了呢?
她开始考虑是不是该离婚了,这个从前不敢面对不敢提及的难题。
雷万民和一个要好的哥们喝酒。谈及家庭,雷万民面露愁容。
已经离婚的哥们一眼读懂他的心事,不等他细说,便真诚地将自己的体会拿出来共享,说:“干啥都行,就是不要离婚,离婚没得好,后遗症太多。原生家庭再不济,还有让夫妻双方都心甘情愿做奉献的子女。离婚后再婚,如何处理好双方子女及背后的父母关系,是个需要高情商高智商的世界难题。很多人处理不当,搞得鸡飞狗跳,比没离婚之前还要痛苦。可惜啊,我明白这些为时已晚。”
雷万民说:“我不想离婚。可万一对方提出来怎么办?”
哥们说:“别答应,能拖则拖。”
雷万民说:“可是······”
哥们太懂他,他们家出问题的一定是他那个既能挣钱又长得漂亮的老婆。“没可是。拖,拖到对方激情散去,等,等到对方思想醒悟,到那时,江山还是你的江山,最后的赢家,是你。”
雷万民久久回味这些话,觉得哥们离婚后思想境界上了一个档次,变得高瞻远瞩,超凡脱俗,一时半会儿有点跟不上了。
离婚话题重如千斤,闫晓梦几次和雷万民独处时都张不开口。
离婚是需要一个拿得出手说得过去的大理由,不可能直截了当地说“我有人啦,咱们离婚吧。”也找不到雷万民的茬。雷万民没茬子可抓,有茬子的,是她本人。
怎么办呢?不可能平白无故离婚,而她的心境又需要离婚,思前想后,只好经常地无事生非,在鸡蛋里面挑骨头,故意招惹雷万民生气,寻机吵架,企盼在吵架声浪的推推搡搡中,找到离婚两字诞生的契机。
经过哥们指点后的雷万民心智成长了一截,仿佛能看穿她的心事,无论她怎么变着花样滋生事端,他高低不接嘴,不上当,实在被惹恼急了,最多扔来一句“又有什么新花样直说,少来阴阳怪气这一套。”那种摔碗摔茶杯的事,迅速成为她千呼万唤不再来的过去式,整得她一个巴掌拍不响,阴谋总是无法兑现。
那些日子,这个曾经温馨的家庭,出现了一种怪现象,一方扔来惹火的眼神,另一方立即装瞎看不见,扭头背身而去,生怕那无聊的火气,会烧着自己的衣角。
两口子斗智斗勇,使离婚这出闹剧,总也找不到登台亮相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