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让孙明畅暗暗吐口气。刚才在马路上,老高的表演跟正人君子似的,这让他心慌不安。现在,他态度暧昧,话里有缝,就看你会不会钻。碰上这种人,再复杂的问题也能简单化。
孙明畅笑容可掬地说:“其实呢也没什么,只是受朋友之托,顺便给他们每家捎了台画王。他们都说这边便宜。我想啊大家都是好朋友,平时常互相关照,所以,没能抹开这个面子。嘿嘿,大哥,你看,这回能不能高抬一下贵手啊?”说罢,孙明畅把那三百块钱重新掏出来,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三百块,有意把两路钱合在一起让老高看清楚钱数,然后轻轻压在办公桌上的台历下。
老高装没看见,继续说着冠冕堂皇地大道理,心里却暗自窃喜,觉得孙明畅才像在社会上混的,懂事。于是,决定口头上再训上几句话就放人。这种戏不好唱久,点到为止。如果见好不收,万一来个正经同行,就骑虎难下了。
老高说:“有几台画王啊?”
孙明畅平静地说:“就三台。大哥,饶了我吧,下回再不敢瞎帮这种忙了。”
老高哼着鼻音,继续说:“饶了?说得轻巧!什么忙都敢帮,逮到都饶了,还要我们这帮人干什么?你这里偷着走私,他那里偷着贩卖,这一来一去,国家吃什么?国家没吃的,垮了,你小子即使腰缠万贯也是一条丧家犬!皮之不存,毛将安乎焉?这点道理都不懂,还做什么人?中学读书时都干啥去了……”
孙明畅低头不吭声一副甘心认错的样子。他想,再坚持两分钟,就没事了。钱没被摔回来就踏实了。最怕捧出去的笑脸挨人踢。
“是不是就三台画王?等下卸了货,要不止三台可怎么说?”老高观察孙明畅反应,如果动静不大,他决定收场。
“真的就三台。错了认罚。”孙明畅硬着头皮,面不改色,话不慌张。老高在诈他。如果沉不住气,那就不知要用多少钱来摆平这件事了。此时此刻,沉着稳重价值千金哪。
孙明畅的表情像死鱼,然而,心里却像着了火。在和老高说话的时候,他的眼角瞟向窗外,隐隐约约看见停在篮球场上的大货车车顶上有人!糟糕,他们在卸货!情急之下,他多掏了三百块加上去,只希望老高也懂事点,别把戏演太久,赶紧结束高谈阔论,好叫他那帮人停下。如果没完没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好吧,”老高其实并不比孙明畅轻松。他开始作短平快地总结,“看你样子也是一个老实人,不像搞歪门邪道的,相信你也是初犯。以后省了你这些好心肠吧啊。这回饶了你。还有你……”他转向司机,“该怎么做我就不多说了,回去把交规给我好好背背。再让我逮到你,就没这么好说话啦。”
孙明畅和司机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听话的孙子就是表现乖巧。没办法,谁让你不干正事呢,活该就要受这种窝囊气。